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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沈明熙的反应, 武行霜心中明悟，逼宫此事，沈明熙谋划的果断, 内心却不是毫无动摇的。
毕竟对大坤的忠诚, 是十数年的坚守。
可她同样知道，沈明熙能被她视为劲敌，两人在大坤和北狄针锋相对那么久，数次交锋, 几番胜负，最终仍然是势均力敌, 便是因为她行事缜密，破绽难寻。
莫要看她此刻心中动摇, 可既然她做好了谋划, 已经走出了第一步，那这些动摇影响的也只是沈明熙自己内心的感受, 除此之外, 在她果断的行事手腕上, 不会有任何影响。
武行霜看着眼前的沈明熙, 想到了曾经她们还在边关博弈的时候。
沈明熙掌控边军，与北狄时有的犯边对峙数年的过程, 其实也并不是就真的一帆风顺的。
她没有表现出要再谋大位的打算, 对于许多将领来说, 也就意味着她不能算作她父亲的继承者, 于是曾经的沈大将军在军中所遗留的政治遗产, 沈明熙并不能很好的掌握。
她从曾经的沈大将军身上继承的东西，其实远没有宋王林柝想的那般多，而旁人看到的, 更多的是沈明熙自己一点点谋划积攒来的。
沈明熙利用北狄作为磨刀石，收拢磨砺手中的势力，当时在北狄边军的武行霜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
两人互相的交锋中，沈明熙谋算过让武行霜中计损失，武行霜自然也让沈明熙付出过代价。
有一次，武行霜利用沈明熙收拢部曲时手下的疏漏，算计了一个沈明熙年幼时十分敬重的长辈将领，那将领中计，误伤边关一城百姓。
当时武行霜还有后续的打算，针对那将领的，不管是他被大坤降罪，还是被将功赎罪的放过。
可谁知，沈明熙得知此事，竟亲自赶赴边关，定下了以那将领为饵，将计就计的对武行霜反戈一击的谋算，让武行霜吃了大亏。
那次交锋，沈明熙甚至自己上了战场，当时武行霜远远看着沈明熙将下唇咬出血来，明明对于将那敬重的将领送入死地感到愧疚难过，明明因此而自己甘冒风险上了战场，下令时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从那时起，武行霜就将沈明熙看入了眼中，放入了心上，将她真正的视为了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大敌。
这样的沈明熙，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此刻的几句话，因为她早就清楚存在、从未消失也从未忽视过的动摇，而改变做下的决定呢。
武行霜知道，沈明熙是不会的。
“你要逼宫，就算逼宫是违背了你坚持那么多年坚守，就算你不是没有动摇和挣扎的，你也仍然要逼宫。”
武行霜的声音带着草原女子的微哑。
终于，这句语气平淡的好似已经看明白了所有，所以只是说出一个事实的话，让沈明熙无法再保持她一直维持的面上的平静。
她双手按着书案的边缘，指节青白，胸口起伏数次，终究还是无法压下心中的情绪。
好似终于放弃了什么，沈明熙抓住还没来得及染墨的毛笔，转身狠狠摔了地上，摔在了武行霜的面前。
郡主闺秀的面具被丢下，展露出了那面具之下，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的沈明熙，真正的沈明熙。
“没错！我就是抛弃母亲对我的期许！抛弃我对母亲的誓言！抛弃我对父亲的憎恶！也抛弃我坚持至今的忠诚，也要逼宫！那又如何！”
沈明熙的看向武行霜的目光里的锐利凶狠，完全不输于她这个草原儿女。
如此耀眼。
如此夺目。
这种面对孤狼的逼视时背脊激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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