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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舟近日来的心情十分之好。
《云端飞行》的拍摄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宋屿没再忽然什么时候灵机一动, 剧本改得满天飞，把整个剧组都闹得鸡犬不宁；两个新人的发挥也算可圈可点，林小舟之前已经做好了一个镜头要陪他们磨一整天的心理打算，但是目前居然还没怎么需要过。
除了天气炎热、一整个剧组在大太阳底下工作令人叫苦不迭之外, 这里的一切堪称完美。
不过夏天工作的剧组往往都是如此, 常年在片场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有心理准备, 林小舟虽然没几个钱，但对电影的要求从来都很苛刻。好在演员敬业, 一直都很配合工作，不迟到不早退, 也没什么架子摆。
可能是天遂人愿, 很快, 天气也令他满意了。
自从拍摄进度来到六月下旬, 清城的天气就日渐变化起来, 终于在某一天闷热又沉郁的午后, 一阵带着水腥气的风从江面刮来，空气却厚重得只叫人觉得憋闷, 路边法国梧桐的叶子哗啦啦地响。天空一改太阳高照时明媚清澈的蔚蓝, 转眼间变成压抑的、铅灰的颜色。路上的粉尘被风裹挟起来, 照着人迎面打来，扑在夏天穿短袖短裤的胳膊腿上, 刮得皮肤生疼。
有当地的群演望了一眼，就下断言说：“要下雨了。”
初定《云端飞行》的拍摄周期是三个月，大概会在九月上旬全部杀青。这些天, 电影的进度只往前推了一小段，补拍了一些连缀性的、不重要的段落。六月底到七月中下旬是清城的雨季，而后一路艳阳高照到金秋十月, 顶多下一两场小雨。
因此按照这个比例来算，其实雨季这一个月，要拍的剧情并不多。
但是这些剧情又非常重要——宋屿似乎偏爱雨天，非常重头的感情戏背景里都在下雨，字里行间都能读出扑面而来的、湿漉漉的雨水味道。似乎在他看来，只有那种如注的瓢泼般的暴雨，才能烘托出角色不平的心绪，才衬得上一场静默的、唯有天地目睹的爱情。
张爱玲写《倾城之恋》，末尾写到白流苏如愿嫁给范柳原，说“也许就因为要成全她，一个大都市倾覆了”。宋屿与林小舟投契，或许也投契在这种过分重于环境氛围的镜头语言。林小舟以前拍商业片，仙侠片苍山覆雪，都市轻喜剧满夜霓虹，都是太经典的场面。
所以怎么就一扑再扑呢？林小舟咬着烟，自己也不得其解。
他拍完最后一个镜头，示意今天外景提前收工。外面放着怕雨的道具太多，这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雨的前兆，收得慢一点就怕出事。
工作人员立刻忙碌起来，林小舟叫过时逾和庄褚，说了一下他的想法：“我的意思是，干脆把后边这场戏挪到今天过一遍，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打开剧本，哗啦啦地往后翻。
越翻，时逾心中不祥的预感就越剧烈。直到林小舟的手停下，时逾俯身去看，上面的大字明明白白地写着：
第五十一场。
时逾很眼熟，非常眼熟。
吻戏。
第一次去庄褚家里对戏的时候，他们也过的是这场。
林小舟还在继续说：“今天反正要下雨了，咱们就在室内先过一遍，能拍，就一遍过；拍不了，咱们再慢慢磨。”
他确实越看这两个人新人，越觉得有天赋。如果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随着拍摄进度的不断往前推进，林小舟越来越觉得，不让这两位进军演艺界，是暴殄天物、宝珠蒙尘。
但是，第五十一场是吻戏，还是桑夷与夏停的第一次吻戏，甚至是时逾和庄褚的银幕初吻。
林小舟不觉得这一场还会像以前那样顺顺利利地过，根本不是他看不起新人，哪怕是叶襄容觉这样的演员，这种戏份也要看导演心情重走ng个几遍的。
之前的拍摄日程表上，他把这一场单列出来，直接划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是打算跟他们两个死磕到底。
林小舟想着，反正今天提前收工，有时间，干脆让两个人先试一试看，摸摸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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