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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飞行》杀青于一个盛夏的午夜。
在这之前来过很多人, 也走过很多人。苏佳紧锣密鼓地拍完自己的戏份，提前赶回去补考：她才大一，找助教师兄请了一门考试的假才赶上的档期；宋屿回编剧协会开会，三天前已经驱车离开；那位港星男配角正好要回香港探望家人, 打算从武汉转机, 正好和宋屿一路同行。
但是也有很多人留到了最后, 剧组的灯光师扛着打光板一直站到最后，实在站不住了, 一屁股坐在山坡平缓的草地上。时逾拍完最后一个镜头的时候夜露未晞，林小舟把监视器里的画面再看一遍：“好, 过。”
没有惯常跟着的一句“准备下一条”。时逾几乎是恍惚了一瞬, 才意识到这就是结束了。薛媛媛捧着一束花冲上来塞进时逾的怀里, 然后寂静才被打破, 欢呼和拥抱取代了紧张凝滞的片场氛围。庄褚很没形象地坐在灯光师身边, 怀里也是一捧花：他只比时逾早杀青十五分钟。
见到时逾看过来, 庄褚朝他挥了挥手。片场立起的大灯白光将他照得一半明一半暗，这个取景地是在清城的山郊, 庄褚的背后苍茫而空旷, 更远处是起伏的黛色的群山。
杀青宴得是林小舟请客。
明明已经快三点, 想到终于要看到导演铁公鸡拔毛，全剧组一个喊困想要睡觉的都没有, 以前拍大夜戏可没一个人这么有精神。林小舟怒骂着掏钱，指挥剧组大巴直接开去市中心不歇业的大排档，大家这才知道他已经订好了位置。在车上的时候不知道谁先开了个头, 整车的人开始乱七八糟地唱歌，五音不全节拍跑掉，音符可以从山的这一边翻山越岭到那一边。
时逾和庄褚坐在最后一排, 时逾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扯着庄褚的袖子：“来拍个照。”
庄褚原本在椅子上犯困假寐，闻言费力地掀起眼皮，态度十分施舍地给了时逾的前置摄像头一个眼神。银灰色的头发几乎长到他眼下，镜头里只拍得到发丝间一小块流丽的线条。庄褚慢吞吞地清醒过来，打着哈欠问要不要再拍一张，时逾左看右看觉得不用：“把你拍得很帅的，不用再拍了。”
庄褚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记得发我一张。”
“好啊。”
时逾把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杀青快乐。”
原本他是不想分享这张照片的，但是毕竟太有纪念意义，相机定格的时候是他人生里无数短暂片段里最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朋友圈加的人不少，大多都是同校的同学，一分钟之内冒出好几个夜猫子点赞。男大学生奚秉文不惧熬夜，此刻正在着手准备他的大作业，第一个留言说：“感觉我们寝室第一帅哥的宝座今天终于要重回我这了。”
时逾回复他：“真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过了一会儿，奚秉文又留言说：“完蛋，我妹看见了，问我要你旁边那位帅哥的名字。喜新厌旧的女人。”
时逾：“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奚秉文回复：“你下部剧的女主角姑奶奶还跟你有得磨呢。”
他们到饭店的时候提前订的蛋糕也到了。很大一个，还是双层的，足够给全剧组的人分，上面用蓝莓果酱写了“杀青快乐”。林小舟看着这个一看就很贵的水果蛋糕如临大敌：“我可没买这个东西，别让我付钱哈！”
时逾被他逗笑了：“心心姐买的，您放心。”
最后他分到的那一小块里面夹满了黄桃，奶油上是“杀青快乐”的“乐”字。所有人在桌子边上坐下，撺掇着林小舟讲一段。
“唉，”林小舟被赶鸭子上架，先叹了一口气，“说真的，咱们剧组刚组建的时候，我都想不到咱们杀青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底下一片笑声，林小舟等他们笑完，才继续说：“不说假话，当时剧本围读的时候，就我和宋屿、苏佳……哦他们都走了，只有时逾和庄褚在这。我当时坐在最上面，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头，当时真的特别紧张，紧张到想退缩的那种，想打道回府大家各找各妈。”
所有人又继续笑。
“但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拍起来了，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庄老师。”林小舟直接把庄褚也扯上贼船，“如果不是我们庄老师，我和宋屿还想不到这本要拍啥，《云端飞行》的剧本，一开始就是给庄褚量身定做的。感谢庄老师愿意休学半年，从慕尼黑回来跟我们一起搞电影。”
庄褚笑着举了举杯子，权当致意。
剧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不免窃窃私语起来。林小舟继续说：“然后就是我们时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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