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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和杰克携手往船厂走,夜色很深,今夜云层厚重,月光与星光都不甚明亮,要不是船厂门口插了两只火把,他们根本找不着路。
“安妮,我觉得这不是好主意。”杰克·瑞克姆说。
他后悔自己逞能说自己认识这儿的船厂老大,事实上他不过跟随以前的老船长,来这儿卖过几次船而已,和船厂老大根本没有多深厚的交情。对方认不认得他这个以前的小小水手长还不一定呢。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亲爱的。”安妮推了推他,见杰克怎么样也不愿意敲门,只好瞪他一眼,收起匕首,自己敲门,一边敲一边喊:“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我们是来谈生意的1
杰克小小退了一步,左顾右盼,尽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不自在极了,为了接下来可能遭遇的羞辱……
一个船厂工人过来开门,看到安妮显然非常惊讶,他想不到这年代除了妓女以外,还有什么好女人会大半夜出现在荒郊野外,现在他看到了。
安妮注意到对方的神色,不过她并不在意,昂着脖子傲气十足地说:“麻烦通报一声,说『棉布杰克』杰克·瑞克姆先生,过来和船厂老大谈一笔生意。”
船厂工人轻蔑地一笑,他没听过『棉布杰克』,也不觉得有这个浑号的男人是什么厉害的货色,看他还要靠女人替他说话就知道了。不过船厂工人还是如实向老大报告了这件事。
“棉布杰克?就是推翻老查尔斯·韦恩,弄了一艘威廉姆号的小子?”船厂老大记忆力比想像中的好,他记得杰克·瑞克姆是哪位,毕竟海上的消息那么多,有趣的就那么几件。
可怜的老查尔斯·韦恩,人年纪一大就失去血性,和一个法国士兵打斗时被挫败就吓得双腿发颤,命令手下扬帆逃跑,哪有海盗忍得下这口气?连“棉布杰克”这种没什么用处的水手长进行哗变都让他办成了。老查尔斯·韦恩活到老逃不过被手下放逐到小帆船的命运,真是可悲。
船厂老大的一个手下接话说:“我记得他,穿棉布衫的傻子,长得不高,说话不怎么硬气,还不太能打。”
来汇报棉布杰克来访的船厂工人补充说:“他还带个一个女人,刚才喊开门的也是那个女人?”
“当上船长反而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了?”船厂老大的手下嘻笑着说。
船厂老大等他们笑完,“让他进来,我听听他想说什么。”
船厂工人毫无异议,他听话地去传唤等在外头的两人,杰克捏皱自己的船长帽子,一副失去胆子的样子。
“你这样像什么样子1安妮看不过去,提着裙子骂他。
“妳懂什么1杰克抖缩着说:“对方可是真正见过世面的大人物!海盗王黑胡子都是他的朋友1
前来接人的船厂工人正好听见杰克的话,沾满脏污的脸咧嘴而笑,看起来丑极了,“算你识相,来吧,老大愿意见你。”
安妮提着裙子,踩着高跟鞋往前走。杰克完全不明白安妮穿着那玩意,怎么还能健步如飞,他现在知道她把一双匕首藏在大腿上,却拿她没办法。
“呦,这不是杰克吗?”船厂老大眯眼,拿着长长的烟斗,吐了一口烟。
这时代不只流行烟草,由罂粟花制成的阿片也已经出现了。
船厂老大高高坐在一张木头随意钉成的高背椅上,周围簇拥着火枪手,穿着贵族喜欢的繁复荷叶领衬衫,脸颊苍白,还带着一顶银色的假发,比起假装贵族的玛丽,更显贵族作派。
杰克恭敬地行礼,“托马斯·史莱德先生,祝您安康,称颂伟大的威廉·冯·奥兰治王。”
这位船厂老大托马斯·史莱德,因为没有外人猜得出他的底细,大都猜测他可能使用假名,不知是哪位贵族家的么子,特别被派出来拼事业,有雄厚的背景。不过他明显亲近荷兰的奥兰治王一派,早早就放话在研究荷兰的皇家战列舰,倒是不怕不小心搞错而触犯他的政治立常
“这位美丽的女士是?”托马斯·史莱德问。
在烈烈火光之下,安妮的美貌仍然散发着惊人的吸引力,从古至今,美的人事物总是会被格外优待,此时托马斯·史莱德对待她的态度宽容,不过也更像是在社交舞会上,询问场上漂亮的美人是谁的语气,显然不把她当作可以对等谈判的人物。
“安妮·邦尼,我是来和您谈生意的,史莱德先生。”安妮说完,顿了一下才补充说:“愿您事事称心,称颂伟大的威廉·冯·奥兰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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