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眨眼之间,竟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萧劭也想起了当日的情形,牵了牵唇角,“我记得。当时他还抱怨我资质不如你,不像你的亲哥哥”
他顿了顿,视线移向山峦叠嶂之处,“你那时,都快哭了。”
阿渺回忆起那时的心情,心底泛起既微微酸楚、又柔软的情绪,轻声道“那时最怕的,就是哥哥不要我了”顿了下,似乎有些后悔说出这话,语气转而振奋起来,“可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要是下次卞师兄再胡说,我就直接跟他打一架”
萧劭闻言笑了笑,望着山雾红叶的目光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山门的石阙,提早上山的禁卫已经将大师姐甘轻盈请了出来。
见到阿渺,甘轻盈喜不自胜,上前搂着问了好些话,又领她去见了岑大等人,寒暄叙旧,自是不在话下。
萧劭则领着七弟,前去拜见映月先生。
一别两年,映月依旧清隽光采、神姿肃肃,招呼萧劭坐下与自己对弈,“来得正好谢老顽固的棋技不够、棋品又太臭,我这几日着实憋苦,赶紧陪我杀个几盘”
萧劭让高序先带萧栾在外等候,自己坐下与映月手谈。
两人皆是心思缜密之人,在棋盘上攻守博弈,大有棋逢对手之感。映月走出几步,若有所思,抚须道“两年不见,陛下又高深了几分啊难怪我那恃才傲物的幼弟,最后也甘愿伏地称臣。”
萧劭道“还要多谢先生当日不吝赐教,让劭有机会得到许相这位肱骨良臣。若非有他相助,中原混乱的局势只怕数年难休。”
映月笑了笑,执子落下,“陛下谬赞了。老夫从来不曾怀疑过陛下治下的手段,就算没有舍弟,陛下身边也还有许多人可用,就连上月我在泰安遇到的那位竺长生故友,如今广修庙宇,也是中原家喻户晓的神人了。”
萧劭听出了映月的揶揄之意,并不以为忤,视线继续研读棋局,“南北分割十年,门阀与北方庶族流民间的矛盾难以短时间调和,没有什么比宗教更让人心尽快地统一起来。”
映月颌首,顿了顿,缓缓道“陛下善控人心、用人不拘,所以将我师姪的徒儿派去凉州,也是如此的用意吗”
山居的另一头,阿渺正在拜见许久不见的谢无庸。
因为知道谢无庸不愿承认自己这个弟子,她的一声“师父”叫得有些没有底气,被示意起身之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谢无庸在山中调养了两年,气色比从前好了许多,情绪也平和了一些,打量了阿渺半晌,缓缓问道
“去年洛阳那边传出消息,说你的生母其实姓殷”
阿渺明白师父想问什么,点了点头,“师父是不是认识她”
谢无庸摇头,“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但却知道。
阿渺心中纠结了片刻,踯躅开口道“我在凉州的时候,其实见过柳柳祭酒。”
她停顿住,有些不知该如何往下继续。
谢无庸问道“怎么,他不肯认你”
阿渺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他大概有些没法接受吧。”意识到什么,抬起眼,“师父一早就猜到我是他的女儿”
谢无庸道“我怀疑过。虽然我也是能脉门自行闭气归谷之人,但你跟柳千波的体质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若非血脉至亲,很难解释。可当初你告诉我,与他在霜叶山庄交手时、他见到你并无什么异样反应,我又觉得奇怪。按理说,你若长得不像他、就该像殷六娘,不至于他看见你时毫无触动。”
阿渺沉默一瞬,“那时我们都蒙着脸”
谢无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看着阿渺,“你既知你的生父是谁,今后还打算继续留在皇家吗
阿渺垂了垂眸,“他不想认我,而我的生母又刻意在这件事上欺骗我,足见他们二人都不想让我做柳家的女儿,那我又何必非要执着再说留在萧氏,我还能继续做五哥的妹妹,有什么不好”
谢无庸是世外之人的豁达性情,倒也不拘俗约,闻言抚须颌首
“如此也好,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是好的。”他审视着面前的女孩,蓦而似有所悟,“你这个小丫头,好像跟两年前不太一样了。那时候,人一点儿主见都没有,我问你这一生想实现些什么、半天都答不上来眼下倒是字字铿然,把自个儿的想法琢磨得清楚多了。”
阿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时年纪小,没怎么见过市面”
“那现在长大了、见了市面,是否能回答我的那个问题了”
那个问题
这一生,最想实现的是什么
“我”
阿渺翕合了下唇,心中的回答就在嘴边、却又迟疑住,沉默半晌,讨好笑道
“要是我说,不是一辈子留在天穆山钻研武学,师父不会生气吧”
她眉眼弯弯,“但是,虽然不是一辈子留在天穆山习武,也会花很多时间去钻研玄门七十二绝杀的”凑近了些,“我一直想跟师父说来着,上回在海岛上,我被困在水下很长一段时间,事后回想起来,居然觉得自己好像悟到了震式绝杀的一点心法”
谢无庸毕生练武成痴,对于乾坤震三杀的兴趣远胜于徒弟的未来规划,闻言立刻被调转了注意力,双眼炯亮“哦”
阿渺道“乾坤震三杀自师祖过世后,玄门中就再无人习得了。震式留下来的只有一段心法欲歙必先张、欲取必先予,却没有招式。”
谢无庸点头,“我师父临终前对我说,震式无形,惟快狠准三诀,需得常与高人交手、取人性命,方能有所悟。而只有学会了震式,才能施展出七十二绝杀中最具威力的乾坤十六式。”
他当年,正是不想杀人造孽,才想要另辟蹊径、让弟子用闭门清修心法的方式来练七十二绝杀。
阿渺继续道“我在水下濒临死亡的一刹那,想起那段心诀,突然觉得所谓欲歙必先张,并不是要我们出招迅速、先发制人,而是想要我们”她斟酌了一下字眼,“想要我们放弃挣扎。”
有那么一刹那,内息近乎凝固,却反倒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顿悟。之后无论是修复内伤、还是提升龟息术,都感觉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放弃挣扎”
谢无庸彻底陷入了对武学的思考,在口中喃喃重复“放弃挣扎可这又与取人性命有何干系放弃”
山居另一头,映月将话题转到了陆澂的身上。
“陛下莫怪老夫多事,是我那师姪冉红萝亲自求到了我面前,我不想管、也得帮忙问问。”
他将指间棋子落下,“以我对陛下的了解,若有意杀他,怕是不会如此大费周折。但若是借此启用他,又好像用得并不恰当。”
萧劭眼观棋局,良久未曾接话。
末了,落下一子,方才缓缓开口道“昔日先生曾劝我,万不能像我父皇那样活。我铭记先生之言,一直都很谨慎。”
映月闻言淡笑,“陛下若真是放下了,就该成全那对小情人,让他们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去我师姪虽然不知,但老夫却很清楚,早在公主还不知晓陆澂就是她遇见的那个青门弟子时,就已经将一颗芳心暗许了。”
萧劭捏在指尖的棋子,顿在半空,迟迟不曾落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