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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哪个提起来俸禄,有人好奇,问起来安肃军的俸禄和料钱,魏亮便就一一得回了。有一个听见了魏亮的回复,评价便道:“你们白白多一个榷场,别说赶不上定州和真定,合着连永静军都不如呢!前天我有个永静的兄弟,过来吃酒,跟我说了他们的料钱。河北这一路,我以为他们是最少的,谁知道比你们一年还多上十贯!”
众人全都跟着道:“以前只听见六哥讲,说什么安肃军俸禄少,俺们还不信。如今听魏兄弟这么一说,才知道河北一路,可能你们是最差的。怪不得你能背上债,连骗子都敢欺负到头上,都是一向怂惯了!”
魏亮是安肃军出身的人,出来趟门儿,让别人指着鼻子笑,魏亮并不是太高兴。本来“骗子”这件事儿,就已经让魏亮十分丢脸,不太愿他们提起来。又因众人要帮他追钱,魏亮立刻把羞愤的心,变成了敬仰,人家这些有能耐的人,口里面说什么那都是对的。既然他们说安肃军不好,魏亮立刻也跟着人家,也觉得安肃军不好了。
而且经过人家的提醒,魏亮才知道之所以安肃军过得穷,赶不上别家,全都是上面领头的那些人太怂,被欺负了还不敢替底下人争。本来拨到安肃军的钱,就不太多。上面那些人自己还贪,一张嘴把钱私吞了大半,底下的一点都没给剩下!
魏亮私下算了笔账,这些年下来,少说也亏了上百贯!魏亮本来还奇怪说,怎么会越过越穷呢,原来还真有蚊子在喝血!这事儿越想越觉得吃亏,魏亮心里面难受得很,坐在那就开始大骂起来。
说到这时,都头朱逢春便自夸道:“上面不敢贪俺们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这话儿魏亮也奇怪,于是便问。逢春便就解释道:“当初王则造反的时候,俺们跟文彦博讨过逆,那可是立过大功的!”因这个话儿,魏亮遂就解释道:“这事儿我知道!当初王则造反的时候,俺们那边也出过力,也是跟着去了的。”
因这句话儿,卢六立刻说他道:“你知道什么?安肃军说是一个军,总共也只有七个指挥,就这些人马,说两个营都是高抬了它了,顶什么用?过去了只是添把火儿。定州单指挥就二十五个,那一仗真定路可是主攻,你不服不行!”说到这个,安肃军真的没法比。魏亮这边也只好认命,这事儿真的比不上人家!
偏偏陈伦、曹文俊那几个,非要在穷汉跟前显富,立刻给魏亮举例出来:什么真定路副都部署王安田、什么定州安抚任道远,副安抚刘志安,就这些人,全都在平叛时立过大功。
单贝州平叛还是个小样,这边厢还有哪个哪个,因为有檀渊之战的功劳,如今一把年纪了,他们说一句什么话儿,连上面都得老实听着,也不敢惹,哪个敢少这边的料钱?众人杂七杂八说一通后,把魏亮说的是哑口无言,没话儿辩驳。
俗话说下面的熊了,只熊一个。若是上面的人不行,那么一窝子都跟着倒楣!谁让他安肃军人数少,里头又没有几个能人,下面的只能跟着受气,好处自然也轮不到头上!别说钱少,魏亮在人家跟前这么站着,就觉得自己矮一头。
除此之外,还有安肃军没法比的:定州处在抗辽的前沿,军士的地位从来就高。定州的知州李密那厮,为人和善,有事儿十分好说话。自从他过来上任后,从来就没为难过下面,这好处别处可捞不着!
若换成他们安肃军,文官们放出来什么坏屁,想要辖制下面的人,顶上那帮主事的人,膝盖就打软儿,恨不得替人家去吮疽舔痔,能有一句向着下面?这种事难!
魏亮在定州住了几日,别说安肃军状况赶不上人家,这地方处处都比梁门好。单酒楼里菜色的花样,就比梁门多多了,真没法比。连定州这边的行首班头,都比梁门的姿色高,人家会的还更多。她们看见了魏亮后,不但不嫌弃,还赶着他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好声儿好气儿陪着他吃酒,也没有梁门的那么贪财!
魏亮待的这几天,各处也都逛完了,游阿五那头仍没有消息。魏亮在伏牛砦有公务,不能总是在定州等着,于是叮嘱卢六说,等游阿五那头有了消息,就往伏牛砦那边捎信,魏亮自己要先回了。
就因为魏亮在外面多待了几天,回来得晚了,伏牛砦王指挥那个厮,脸上就看着不高兴了。说起来这个“王指挥”,却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的都头王弼。这时候王指挥的亲戚刘营使,已经不在安肃军了,人家因为被调去了别处,现在已升职做了大官,愈发抬高了王弼的身价。别人再看见他的时候,全都是仰着脖子了。
当下王弼这个厮,把魏亮劈头骂了一通。人家官儿大,谁让魏亮的官职,仍是个节级,根本就一点没动呢!眼看着两个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早已经不是一层的人了,魏亮这边敢说什么?也只好低着个脑袋不则声,老老实实听人家呵斥。
王指挥好不容易发完了火儿,终于说到正事上,告诉他道:“回去给我好好办差!马上上面来新军使,把尾巴给我夹起来,少出去乱窜,都他娘的别给我添乱!”当下骂完,魏亮这边如蒙大赦,立刻一道烟就走了。
虽说魏亮挨一通骂,但是毕竟有好事:定州的的那些兄弟们,答应了能帮他要回钱来,这就是好事儿!为了庆祝这一桩喜事,魏亮回到家里后,拿出来几件值钱的东西,当了一顿酒席的钱,叫了几个人一块儿去吃酒。
因魏亮突然请酒了,一进门众人便好奇问道:“节级出门了一趟,回来就请酒,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儿?难道有骗子的消息了?”
魏亮一一请众人坐了,口内却道:“猜的错了,不是这事儿!”知道了这钱没追回来,
左边坐着的那一个,筷子上夹一块儿兔子腿儿,开口替他出主意道:“整天被那帮要债的缠着,不是个长法儿。按我的主意,不如偷偷把房子一卖,拿着钱去蕃地快活。听他们说,咱宋人过去做买卖的,有不少在兴庆买房置地。
他们那边东西都便宜,一文钱能买四五个炊饼。牛羊又多,肉价比咱们便宜一半!蕃女、仆役,十两银子能买个好的,叫他干什么他干什么!你过去了做一个财主,雇几十个蕃子伺候着,出门都不用自己走,天天在家里当老爷,不比这东躲西藏的强!”
这话儿魏亮虽没有答应,颇有好几个听见了心动,打算卖了房去养老了。只是眼下仍有个难题:都不会蕃语,过去了恐怕要当个聋子,这事儿只好等以后再说。
魏亮虽没有骗子的消息,去定州之后的那些见闻,也都给众人一一得说了。因为魏亮的一通话,张全、李衮那两个厮,似乎已八分明白了,问他便道:“照这么说,哥哥那些钱没白瞎,还有可能再追回来?”
魏亮便道:“你还别说,定州我那几个哥哥,个顶个都是有能耐的人。他跺跺脚,定州都跟着震三震!王则那孙子,拉起来人马就敢造反,他厉害不?见了他们,他都得跪下,那几个骗子能算个屁!他们跟我保证了说,只要能找着游阿五,就能保证这钱回来!”
因这番话儿,里头有一个大悟道:“怪不得讨债的都挤到门上了,哥哥看着一点不急,原来有这些门路呐!你还别说,卢老六去了太平军,果然交往对了人,连咱们都跟着沾光了!”
朱大郎问道:“他们看你是卢六的兄弟,故意打抱不平的么?还是白帮?没有要点好处么。”魏亮遂道:“人家那都是一水儿的好汉,说是什么替天行道,本来是推辞不肯要的。但是我这样一琢磨:让他们帮忙,又是出工,又是出力的,总不能让行侠仗义的饿死不是?于是我就提出来,分给他们一半儿的好处。交往了他们,分他们一半这事儿也值!”
继而魏亮又提到定州,然后又讲到太平军,把他们的俸禄和料钱,细讲了一遍,口里一个劲羡慕道:“看看人家,再看看咱,跟他们一比屁也不是。要不说人家厉害呢!”
听见这个,旁边有人便插嘴道:“他们军领头的那几个,当初打王则都立过功劳,人家那是平叛的功臣!咱们上面的会干些什么?长一张怂脸儿,比赛吃饭都够呛能赢。人家处处比咱们强,也不奇怪!”
还有人评价安肃军军使欧内现:白占着位置,屁用不顶。说起来安肃军赶不上人家,姓欧的提起来也抱怨,大骂上面的不公道。但是他也就抱怨抱怨,从来没想着改变些什么,更不用说帮底下争了。
这东西整天谨小慎微的,事事都怕。就连平时在背后说别人句闲话,都不敢指名道姓的,只会在口里念叨这些:“今不如昔”、“一代不如一代了”、“你说的这些他能算屁,什么奇怪的我没有见过!”指望他能给众人做主,这事儿够呛!
既然欧内现指望不上,免不了提起来新来的军使,有一个便就猜测道:“都不用打听,肯定跟姓欧的一个鸟样。真有个好的,上面能舍得给安肃军?早就让别处给挑走了!”附和的道:“看看这几年调来的军使,就知道下一个是什么鸟样!好的他肯来安肃军?全都是过来混资历的!”
因提到了这事,朱大郎便道:“这个新来的军使,你们还没有听说么?据说这个人不简单,人家是西军过来的,真正跟李元昊打过仗,军功不少!”
旁边有一个不信道:“大郎这个信儿准么?莫不是哄人?倘若是真的,可能是这厮犯了啥错儿,过来一两年等上面气消,立刻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