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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孝杰一说,李立春立刻就明白了: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又要说服野利浪烈,和瞎毡这边的人马结盟;又需要野利浪烈亲自出马,去邈川牵线,赶在董毡到达之前,把一声金龙再拉回来,谈何容易。
野利浪烈如今的样子,安孝杰已经偷偷亲自去看了,被李立春手下的那帮喽啰们,打得挺惨。此番说和的难度,凭空又增加了七八分!
眼看时间已耽误不起了,安孝杰和李立春这两个厮,点了盏灯,在灯下凑头商议了一个时辰,终于把说和野利浪烈的话语,想出来一套。事不宜迟,安孝杰立刻就站起身来,赶到牢中,正式去见野利浪烈。
野利浪烈这个厮,到现在仍旧被牢牢地缚在柱子上,身上的衣服仍没换,只不过喽啰们暂时都停了手,不打他了。这个时候的野利浪烈,恰好似童男女被妖风摄在了半空,又如唐长老被精怪抬进了蒸锅。
到了这一步田地了,浪烈身上疼且不说,两条腿早已经麻木了,然而这些都顾不上管,他心里有许多事情要琢磨。之所以浪烈这一次出来,为的是见着者龙粉堆,然后由他引去见一声金龙,商议邈川城投夏的事情。
中间突然插进来这事儿,建功不建功的已经在其次,能否在积石山保住了性命,活着逃出去虎狼窝,才是当前最为要紧的事!现如今浪烈单身被捉到了山上,逃出去的那些夏军,出了夏国的疆域,到了别人家地盘上,能知道过来救他么?可能够呛!他们不逃跑就不错了!野利浪烈想这些时,心中忐忑。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外面有一个人进来,直接就喊了“野利浪烈”这个名字,听得浪烈心下一惊。急忙看时,此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害他的另一个骗子。
浪烈的身份已经泄露,咬着牙不说也没用了。眼看着新来的另一个“骗子”,手里面拿着一把尖刀,走得飞快,三步并两步朝这边来了。身上的绳子捆得太紧,浪烈着急挣扎不开,心道这一次真算是完了。
谁知道安孝杰那个厮,走到浪烈的身边来,并没有杀他,只过来割断了绑他的绳索。突然间松了他的绑缚,野利浪烈站立不稳,两条腿一软,一头朝李立春的方向栽倒。倒下的时时,浪烈心里面这么道:“这个骗子脾气不好,砸疼了他,马上又得挨打了!”
李立春那厮眼疾手快,赶在浪烈倒下之前,及时出手,把个浪烈捞起来,直接扛到座头上坐了,并没有打他,甚至连骂人都没有骂。
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挫折,浪烈之前的火爆脾气,几乎已经被消磨殆尽。浪烈如今已学得乖了:只要他们不再来打,就足够了!人家说什么就赶紧听着。在虎狼窝里面跟人家硬,屁用不顶,到最后仍旧是自己吃亏!此时的浪烈,只管圆睁了两只眼,满脸惊惧地看着二人,两只手做出个防备的姿势。
积石山上的这两个大王,把野利浪烈解下来,请到座头上坐好了。又急忙命人端上些酒肉,与浪烈压惊,然后两个一唱一和的,慢慢将事情说与浪烈。
两个人苦心琢磨的话语,可惜根本用不上:浪烈被他们打得怕了,到现在仍旧没回过神来,仍满眼惊惧,不管听见了什么话,只会跟着人点点头,或者干脆摇摇头,要么听见了转眼就忘了,不知道两个人说的是什么。见了这样,李立春和安孝杰两个人,只好用一些简单直白的话语,重新把话儿复述了一遍。
等到野利浪烈终于明白,他眼前的这两个人,是唃厮啰长子瞎毡的心腹,这次之所以请了浪烈过来,是因为想要跟夏国结盟,共同阻止邈川城一声金龙那个厮,投降唃厮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因知道自己不用死了,野利浪烈便缓过神来,脸上也重新变回了血色。浪烈又不傻,既然从虎口里脱险出来,还多了些盟友,在危机重重的河湟一带,可以帮着他一块儿建功,根本没有不应的道理。
到这个时候,浪烈这才恢复了应有的知觉,才觉得饿,肚皮都已经在打鼓了。浪烈肚皮打鼓的声音,旁边安孝杰已听见了,忙替他布菜,换大盏来陪浪烈吃酒。
对面李立春口里面道:“原来兄弟是夏军的人马,我就说么,怪不得跟那些贩盐的不一样!那些人在积石山看见了我,吓得撒腿就跑没影了,谁敢往布袋里面钻呢!兄弟胆大,是个快性的汉子,该吃一杯!”
侍立的喽啰们也纷纷道:“不知道将军亲自出马,俺们不合下手太重,这便赔罪!将军可以打还回来!”如今已经是盟友了,两边还需要合作呢,还打还个屁!浪烈也就哈哈一笑,对前事不再计较了。
几杯酒下去,浪烈这厮的脸上,渐渐地恢复了颜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那头安孝杰把事情一说,一边分析当前的形势,一边向浪烈提些建议。浪烈口里一面吃着,一面就能心领神会。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野利浪烈还有得选么?而且一旦合作的话,两家全都有的赚,没必要推辞,那就同意。
浪烈直接放开肚皮,不一会就干掉了一只整鸡。看这个架势,这厮精神恢复得不错,耽误不了明日进城。正说话间,突然外面有喽啰报道:“两位哥哥大事不好!山下来了一队人马,趁夜要攻山!”
因这个话儿,三个人急忙赶出去看时,果然看见了一队人,趁着黑从山脚下摸上来了,正在与关上的喽啰们厮杀。寨主安孝杰打着个火把,仔细往山下看了看,然后转头问浪烈道:“山下的不像是吐蕃人,莫不是兄弟手下的人马,趁夜赶过来救你么?”
野利浪烈用党项语,试探着往山下叫了几声,果然一会儿就听见了回应,此不是别人,正是浪烈手下的夏军。浪烈紧急叫停了厮杀,把众人全都叫来山上。
见人都齐了,两个寨主也就下令,叫山上的喽啰快整治宴席,由他们伺候,安排叫众夏军全都吃好。床铺都已经收拾好了,叫众人尽管放开肚皮,吃得醉了,随时都可以放了心休息。
当夜众人闹哄了一夜,次早起来,浪烈叫底下人暂时在积石山这里落脚,就开始准备上路了。这一件大事,单浪烈一个去不太放心,安孝杰便就建议说,叫野利浪烈扮成个客商,安孝杰跟着扮成个经纪,两个人一块儿,遇到了什么可以商量,还方便送信,这主意众人全都赞成。
此时浪烈已抹了伤药,吃了一饱,又睡了一觉,重新换上件簇新的衣服,除了背脊上仍有些疼,已经与常人无二致了。安孝杰跟着,随行的有两个机灵的喽啰,帮着他们背包裹,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了。
临行之前,那些重要的事情,李立春不放心又嘱咐了一遍。孝杰便道:“兄弟们放心,还有我呢。到了邈川我两个可以随机应变。实在处理不了的,立刻就派人送信回来,误不了事!”
赶着时间,浪烈一行人下了山来,直接往邈川城那边去了。众人进来邈川城,找到间客店暂先住下。两路的人马,都去找者龙不太方便,于是几个人便分兵两路:由野利浪烈找者龙粉堆,和他商议与夏军结盟。安孝杰那边的几个人,找本地瞎毡的人马联络。
当下浪烈打听了者龙粉堆的住处,立即往者龙粉堆家赶来。者龙粉堆正在家中,此时见了浪烈赶来,便告诉他道:“将军这一次来得晚了!因为昂达衮牵的头,一声金龙那个人,已同意了明日与董毡见面,你们那边没机会了!”浪烈遂道:“我千难万难赶来这里,可不是来听这个话的!就算晚了,我一来肯定还有转机!”
者龙又道:“早在他两个见面之前,两家那些细节的事,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算将军赶到了,恐怕也改变不了多少!”野利浪烈不信这话儿,便告诉道:“倘若夏军能打下来兰州,重新与邈川结盟呢?一声金龙还要投降?”
一听见夏军能打下来兰州,者龙粉堆当即道:“当真你们能打下来兰州,解了邈川城被合围的困境,哪个还投降唃厮啰?!更何况他两家还有世仇!”野利浪烈紧跟着道:“我把实话说与你:夏军那边,已经开始部署了,正在为攻打兰州城做准备,成功的机会足有八成!
降还是不降,不如叫一声金龙再等一等,等夏军打下来兰州以后再说。”
得到了野利浪烈的消息,者龙粉堆这个厮,急忙把浪烈安顿在家里,然后自己立刻出门,着急见一声金龙去了。然而此行却并不顺利:因为已确定投降了,邈川城昂达衮那个厮,为防事情再节外生枝,发生意外,借助确保安全的由头,建议叫一声金龙那厮,在城内外部署了重重的人马。
一声金龙的府邸,已经被围了个铁桶的一般,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别说是人了。当日的守卫,安排的也是与昂达衮一党亲近的人。与者龙粉堆关系近的,这两天压根就不当值,根本就没法带进去话儿,这就难了!
因实在无法,者龙只好先回到家,把事情与野利浪烈说了。者龙是邈川本地的人,动用了自己好几处关节,他都见不着一声金龙。野利浪烈从外面来的,更没有什么办法了,两个人都急得团团乱转。
关键的时候,幸而有安孝杰这个厮,打通了一声金龙身边侍妾的关节,暗中递送了一封信进去,这才与一声金龙接上了头。
因这一封信,一声金龙亲自出来,然后找到了者龙粉堆,又亲自见了野利浪烈,询问了浪烈几件事情,便就回了。到了次日,便就有消息传出来说,瞎毡与一声金龙见面这事,暂时取消。邈川城投降唃厮啰这件事,顺道也一并往后面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