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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与狄青见面的这些人,回去之后,拿话儿与罗弈这么道:“大军的情况,小人们已经向上面都汇报了。狄帅与杨先锋都一致说,想亲自与罗军使见一面,然后再商量突围的事儿。要不军使选个时间,尽快与他们见见吧!”
在罗弈看来,从上面下来的相公们,往往有三种:一种是读了太多的圣贤书,对实际的困难束手无策,所以他们对实际的情况便避而不谈,总是用“死战到底”、“为国捐躯”、“怕死的不配做武将”之类的话语,来要求下面。这种人只会喊空口号,真正做起事是不行的。
要么就是重数据,把数据一一列出来,凭空推演了一番后,认为肯定胜不了,立刻自信心大坏,便连称不行。这种人虽然擅长总结,却每次都是放马后炮。对以往发生的那几场大仗,说的头头是道的。眼前真出现难题了,需要他们来解决了,这厮们立刻就傻了眼,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另外还有一种人,这种人不但能了解了双方的实力,对于两家优、劣的地方,心里面也大致能摸清楚。在弄清楚当前的局势后,他们立刻就知道说,从哪里、哪里可以突破,用什么办法突破的话,损失会更小、更安全。他们总能从困难中找着合适的办法,在关键时候抓住时机,然后一下子反败为胜,狄青恰就是这种人。
对于救大军突破重围这事儿,罗弈对狄青有信心。既然狄青那边开口,叫罗弈出来见一见,罗弈也就不耽搁时间,把事情交代与南成蹊,包围圈里的这些人,暂时全都由南成蹊管辖。罗弈立刻挑选出一千的人马,然后率领这一千的骑军,趁夜突破蛮军的包围,出来与狄青见面了。
当下两边厮见毕,狄青便就开口道:“罗军使过来的时间不短,对于南方,你比我们都熟悉。对于大军突围的事情,军使肯定也琢磨过,不知道都有什么好计?试着说一说不妨!”
在上官们面前,本来罗弈还想谦虚,那头杨文广也说道:“都没有外人,子棋你就说说吧,说错了我们也不会怪你!”既然狄青和杨文广都让说,那么罗弈也不客气,直接就说了。
当下众人围着地图,罗弈用一根棍子指点着,便开口道:“末将是这样琢磨的:等到粮草到位后,蛮军那边,也知道咱们要突围的事情了,也会看形势提前预备。
咱们要做两手的准备:叫东面灌阳方向的宋军,事先派出去一部分人马,在东面不断修壕筑堑,同时叫孙副使在东面不停调动人马,做成大军要往东突围的模样,把蛮军大部的人马,都吸引到东面。这个时候,包围圈里面我军大部,立刻调转一个方向,从西北方向开始突围。
等到我军渡过了湘江,从西面正式突围的时候,蛮军那边回过神来,必然把兵力往西面聚集。这个时候,狄帅立刻在北面安排好人马,直击全州、兴安一带。
等到蛮军遭到了北面的袭击,行动遇滞,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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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候,已经出来包围的宋军,立刻以左翼为轴心,把大部的阵型给旋转过来。
这个时候,咱们就重新变了战线:面朝南方,重新把右翼变成左翼,沿着湘江以西的地带,像镰刀也似的斜切下来,直接把右翼插向柳州,然后从柳州往东横切。这么一来,可以把蛮军切成两半,给他们来一个反包围。
与此同时,余副使在东面广州一带,率人马牵制住东面的蛮军。等到蛮军在中路的这些人马,被狄帅的大军给困住,蛮军东面的人马,又被余副使给牵制住,这时候叫孙副使切断蛮军的水线,宋军就可以趁势直插邕州,那时候侬智高自然就败了。
只不过这么一来,被当做疑军,往东突围的那一部分宋军,还有大军逃出来包围时,将战线往南旋转的时候,左翼宋军的损失,肯定会不小,为了大局,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听完了罗弈的这番建议,其他人忍不住议论起来,一个赞道:“罗军使此计精彩绝伦,我敢说黄师宓和黄玮那两个,肯定看不破!”还有人道:“这么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蛮贼肯定会乱了阵脚。不得不说,罗军使不愧是种仲平的学生,果然是不同凡响啊!”
还有刚知道罗弈底细的道:“原来罗子棋是种仲平是学生么?!我就说么,刚才我就看出来了,军使用兵,有些狄帅的风格。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果然你们是师兄弟!”
除了那些称赞的外,就连宣抚使狄青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赞许之意,心里忍不住感慨道:“英雄所见,大略相同。宋军里人才其实不少,只可惜大多都不被重用。”
因为被人夸奖的太多,罗弈忍不住谦虚道:“只是末将粗浅的看法,其中肯定有不到的地方。疏漏之处,请各位相公不吝指教。”众人你推我让的,一个个都道:“子棋此计堪称完美,依下官看,没什么需要改动的!”、“真让我们改的话,那就是画蛇添足了!”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狄青从座上站起来道:“罗军使的提议好是好,我觉得还可以改一改,让它更好。”当下众人让出条路,让狄青站到前面来。狄青用东西比划着,还真的改了好几个地方。
狄青这厮,在罗弈之前的计划上,重新又改动了几处:最要紧的一件,便是大军出来包围之后,开始往南面旋转的时候。
按照罗弈的意思,叫宋军沿着湘江以西的地区,像镰刀也似斜切下来,把右翼插向柳州城,然后从柳州往东横切,直接把蛮军切成两半,给他们来一个反包围。
在这里狄青把部署改了:不用从柳州往东横切,大军从柳州继续往南,必须要一杆子直插到底,直接插向昆仑关。一旦把昆仑关打下来,那么蛮军赖以生存的郁水,也就被宋军切断了。
这么一来,不单能把蛮军的粮路断掉,也让他们没法继续运送军士,而且还能把蛮军的人马切为两段。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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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横切,对蛮军造成的损失虽然大,也可以对他们伤筋动骨。可一旦蛮军冲出来包围圈,他们就还有复活的机会。昆仑关一失是釜底抽薪,邕州登时没有了屏障不说,那时候侬智高的局势会立刻转折,只能是步步后退了。
对于狄青更改的这几条,众人一个劲感慨道:“天呐,天呐!今夜俺们都看见了什么?本以为罗军使的计策就足够精妙。没想到狄帅一出手,真的是更胜一筹啊!神仙斗法,真是让俺们看开了眼!”、“之前我听底下人议论,说什么看天象有武曲星下凡,可以解救大军这话儿。我看狄帅这手笔,真是武曲星下凡,才能想出的主意!”
大军突围的这件事儿,脉络大致已经能定了。为稳妥时,在一些要紧的部署的上,众人又商议了好几遍,把细处也推敲妥当后,这才把事情定下来。大事既然已定妥了,只要辎重一到位,就可以着手安排了。
狄安抚给大家分了工,运送辎重,从东面进包围圈这件事儿,就着落在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杨文广的头上。接下来杨文广的这场仗,难度不低,厮杀也肯定会惨烈。
狄青与杨文广说话道:“这头一场仗,至为关键,必须要成功。仲容想带哪些人马,你只管挑,有什么要求也只管提,上面肯定会尽力配合。”因这个话儿,杨文广也就不客气,立即挑选了不少的人马。这不用说,一个个都是些好材料。狄青没一丝不舍得,立刻安排人把名单转过去,而且还多与了杨文广一些人马。对于杨文广提出的另几项要求,狄青也都一一应了,还连夜给余靖、孙沔等几支人马发去了文书,让他们那几处都出兵配合。
因此行需要杨文广率领人马亲自交锋,罗弈遂就请命道:“东面这一仗太过凶险,卑职愿意替相公前去。”文广便道:“南面大军的情况,你熟悉些,尽快回去早做些安排。把龙神卫人马多带些出来,就足够了。我上阵多年,你们不必太担心。”
却说辎重那一边,二十万石的粮草,大约三十万的箭,以及许多的军服、器械,这个时候沿着水路,已经陆续送到了洪州。知州王广信已安排人,全都收在库里了。
如今不比先前的时候,转运容易。蛮军如今像铁桶一般,将宋军团团给包围住。尤其是东面这一路的蛮军,侬建候亲自率了三千的蛮军,驻守在洪州西南的吉州,掐住了赣江的水路。从洪州往南的这一条水运,几乎让蛮军给掐断了。
就算侬建候拦不住你,有漏网之鱼能到达虔州,虔州那里,还有侬建中率领三千的蛮军,在虔州那等着。倘若你幸运能活着出来,逃到郴州,别说运辎重,连人不死也脱一层皮,能送个屁!
运粮进包围圈这件事儿,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做到,反正他王广信办不到,除非他肋下生了双翅,能从半空中飞过去。既然如此,这一次运粮,底下州府的这些人,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只能靠狄青和杨文广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