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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白玉堂好面子,听他在那里吹牛的时候,庆堂也不去点破,由着他说。韩煦有一句,庆堂心里十分赞同:“不是人要选择习武,其实习武这事儿也挑人的。头三年枯燥无味且熬苦的时期,就是个考验,让大部分人败阵下来,剩下的才算入了门儿。
入门之后再循序渐进,从技艺生疏到游刃有余,没经过汗水不可能。世上大部分事情,其实跟习武是一样的,想做到成功,没有那么多捷径可言。”
人都是喜欢走容易路的,除非迫不得已了,谁愿意去自讨苦吃呢。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从小生在深宅大院,长于妇人之手,受宠不说,家里面上上下下都围着他转,养成了一身娇惯的习性,不愿意捱苦。吃不了习武的苦不说,让他读一读正经书,他也没耐心坐不住,吃不了钻研枯燥的苦。
那些外面看着挺聪明的人,怠懒去学正经书,他们还要自示清高,非得找一个理由,说什么“厌恶仕途经济”了,“效仿老庄,不屑功名利禄”了,“无意去合流俗”了。一看见小说、话本了,立刻两只眼睛就亮了,捧着它如获至宝了。
殊不知那些情情爱爱、吸引年轻人看的东西,精彩是精彩了,也容易让人沉迷其中,感到愉悦。可是过后呢?除了消磨时间、惑人心性、让人得到消遣外,什么有用的也学不到!真正能让人深入思考、值得人反复去琢磨,令人回味无穷、终身获益的东西,还是那些枯燥的经典。
从玉堂习武的事上看,如果他想干什么,是可以捱苦,能静下来用心去琢磨的。只要有这样的品质了,干什么都可以钻得下去,才不会整天朝三暮四,做什么只在表层上打转。想到这时,庆堂心里面十分欣慰。
白家他们这哥儿俩,虽说是兄弟,年龄相差了十八岁,在外人看起来倒更像是父子。按照玉堂的说法,兄弟之间,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碰巧遇上了同一对父母,本来是谁也不欠着谁的,没必要哪个必须去照顾哪个。
然而白庆堂为了他,一个太能惹事的兄弟,许多年来花费的心思,实在是太多。玉堂这厮,虽感激白庆堂为他做的那些事儿,倘若两个人换一换,玉堂是哥哥,摊上像他自己这样脾气的一个兄弟,玉堂可绝对没有这样的耐心,早就跑走躲出去了。
对于玉堂的自嘲,庆堂笑了笑回复道:“啊呀,话可不能这么说!之所以今世咱们能成为兄弟,必然前生有天大的缘分,这才走到一块儿了。再说兄弟之间相互帮扶,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你不知道:你小的时候,出去惹完祸回来了,我想打你的时候,一听见‘哥哥’这两个字,气也就消了,舍不得打了。后来你大了,有什么事儿,有你在旁边出主意,这样那样的来帮忙,我心里真的感谢爹娘,把你带到世上来,这一世做了我的兄弟。”
一听见这话,玉堂立刻皱着脸道:“四哥,这种矫情肉麻的东西,你拿回家说给嫂子听,女人才吃一这套,跟我说我可受不了,隔夜饭都快上来了!”
当初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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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终的时候,曾经嘱咐过庆堂,叫他把玉堂好好带大。然而庆堂只顾着买卖,哪有那么多时间呢!唯一他能给予的,也就是钱了。这些年以来,家里关照的也不多儿,玉堂野人也似地大了。
对玉堂来说,父母早没了,哥哥们又忙,身边能够陪伴他,能相互依偎着取暖的,可不就是那些朋友、袍泽么。别说玉堂把他们的位置远远排在亲戚之上,就算排在他白庆堂前面,也不算奇怪。有些事情,确实他做的不到位。
如今玉堂也大了,这时候你再想去和他亲近,那就难了。他周围已经被别的填满,已经不需要关照了。说得多了,反嫌你啰嗦、迂腐呢。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起,东京城那些年轻人里头,把见利忘义当成是精明,冷酷自私被顶礼膜拜,人人向往。做善事的那些人,反而被人斤斤计较,冷嘲热讽。他们做这些事情时,丝毫不掩饰,还自称是什么“彰显天性”、“真性情”。
大概是因为承平久了,习惯了安逸,年轻人渐渐地不知道世事的艰难,总觉得享福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任何人、任何事,全都不能妨碍着他。之前因漕运要运送军粮的原因,河上的花船全都被禁了,不是有些人破口大骂,骂河运给南方运军粮,碍了他们的玩耍,诅咒叫宋军都战死么?
就这些人,他们还看不起自己家军士,“赤佬黥卒”那些话,就是从他们那开始先说的,再看看他们做的事儿:一个个的只知道打扮,在脸上、身上下功夫,弄得油头粉面的,人家不比他们阳刚?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当初庆历新政的时候,有多少年轻人为国而呼,争着为国家献策上书。怎么过去了十年,一个个就成这样了?!有时候庆堂忍不住担心:将来上年纪的这些人死了,国家到了现在年轻的这一帮手里,真的行么?那不是儿戏,别搞砸了!
幸而玉堂没有那些纨绔的毛病,一心想着能保家卫国、行侠仗义,是个好事。倘若他真的是资质平平,只贪图享乐,根本就不是上进的那块料儿,做兄长的安慰自己,口里面也只好说些“难得平凡”、“凡庸是福”之类的话儿。
有句话说“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人活在世上,是需要立一个大点的志向,然后坚守点什么的。有许多人安于平庸,慢慢从平庸又滑向下流,才到中年,已变成了唯利是图、面目可憎的模样。
谁希望子弟没担当、一辈子庸碌无为呢。若他一味只知道怕死,遇事儿就躲了,莫说是别人,确实连兄长都瞧不起。
当夜白庆堂和白玉堂这兄弟两个,从兄弟之情开始说起,然后又转到别的事上,提到宋军之前的败仗,以及今次大军被围的事儿,玉堂十分不满道:“一个枢密使高若讷,胆小如鼠,就害怕被人弹劾了,什么事情都不敢担,也什么事情都不敢做,唯恐出错儿。
一个副枢密陈执中,年纪又太大,三天精明、两天糊涂的,仗打成这样不奇怪!上面人为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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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原因,约束武将的权利,让远在东京的文人决策,他们能带出什么好来?”
说起来这事儿,兵书他们读的不少,道理都懂,但真正到了战场上,能活学活用是另一回事。书上的东西讲得再细,跟实际的比,肯定也会有出入。儿兵法也不是处处皆准,甚至在一些特殊的情形下,书上写着的东西,跟实际还会截然相反。那些被别人写出来的东西,就算会了,没有亲临实战的经历,有些根本就无法理解。
历史上的人,根本不用亲至战场,就可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两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倒是自以为自己满腹经纶,是一个“诸葛亮”,真到事上了却束手无策,惊恐万状,满面流泪,成了“带汁诸葛亮”的这种人,数不胜数。
许多事情,不事到临头,够呛能被逼出来。单单只是安排指挥,根本不亲至战场的人,没有亲临的压迫感。他们闻不到血腥味儿,冻不着、饿不着的,也不会把全部的心身、意志都用进去。
“贵兵神速”就不说了,就这样弄,不能及时决策不说,一切的事情,上下间不能直接沟通,还得拐上一个弯儿,多一步手续,也是一件失败重要的原因。
对兵法庆堂虽然不懂,但是这个话儿他同意:你坐在家里,观摩一百个商贾的传记,把别人的那些赚钱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真正做买卖也未必赚钱,不可预料的太多了!不亲自出去门试一试,很大的可能,连街上卖菜的阿婆都不如。
然而本朝自从立国以来,前人就定下了这么个规矩。如今经过这么多年,有些东西,早已经根深蒂固了,要大船调头实在是太难。朝堂上迂腐的人太多了,就算是死,他们也坚决不会改的,明白人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
因这些事儿,之前众人闲了的时候,在酒席上也曾经提出来议论,当年太祖皇帝的时候,“杯酒释兵权”这件事,到底做的是对还是不对。
兄弟俩当夜吃了一醉,第二天起来,玉堂便就出了南熏门,率领人马往南面走了,打仗去了。庆堂送完他,在驿路跟前久久停驻,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才转过身回来。
玉堂率人马一路南下,在嘉禾那招募的那批人,也赶过来在路上会合了。一行人途径江陵的时候,江陵周边的百姓,因听说了玉堂募兵的事情,想要投奔的还不少。这些人经过玉堂祖母、阿姊的承诺,动用她们的关系,早已经在半路上等着了。
玉堂途径这里的时候,只是暂住,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募兵这种事手续多,太过繁杂,倘若轻易把他们给收了,将来一旦有人问责下来,就是个麻烦。然而这些人等了这么久,全推了不要,冷了大伙儿的心不说,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幸而玉堂的祖母与新上任的江陵府知府兼荆湖北路安抚使冯尧臣有些私交,冯知府已经答应了说,手续什么的可以过后再补办,玉堂这才放了心,在吴地又招募了一批人。这个时候,“飞虎军”已经扩充到三千多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