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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刚转过身来,一大群西方记者和西方国家驻领事馆的官员,像潜伏四周的伏兵,呼啦一下子把他们包围起来,录音机和摄影机都准备好了,记者们打开了记录本,他们满以为从李克夫妇的嘴里能获得关于“在共产党牢狱中的无辜者”这一命题的必要资料,于是一连串煽动性的问题被提出来了。
记者:“李克先生,你在中国七年中有四年是在共产党的监所里度过的,请问,你对共产党中国如何看?”
李克:“共产下的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她是世界上除古希腊、巴比伦以外最古老的国家之一,她有5000年悠久而灿烂的文化。我和我妻子是来学习中国的历史和文学的,我们深知,中国的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可惜,我们没有学好!”
记者:“我是说,你对新成立的共产党中国如何看?”
李克:“像中国人自己说的那样,如同冉冉而升的朝阳!”
一个身材修长、瘦骨嶙峋的美国记者,由人群的后排挤到前排,他的脸色由热烈欢迎转为迷惑不解,后又转为公开仇视,用冷冷地口气问道:“你在共产党中国的监所里,是否认为自己是无辜者?”
“不,”李克答道:“我承认我是一个间谍,是受美国情报机关派遣的美国间谍,是负有情报和在新中国培植‘第三势力’的美国间谍,我对中国人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李又安接着说:“我完全赞同李克的说法,一个主权国家是不能容忍外国间谍来损害本国国家利益和危害本国国家安全的,在中国是这样,在美国也是这样。我们对中国人民是犯有罪行的,我们不是无辜者!”
美国记者仍不甘心,继续追问:“你们在共产党中国的监所里,承认自己是间谍,是不是受拷打逼出来的?”
“恰恰相反。”李克反驳道:“搞逼供信,搞‘肉刑’,这些做法在中国是被禁止的。中国人的目的是要求一个罪犯从本质上永远改变观念,因此只能用说理来提高一个罪犯的认识。我在监所里思想上起了很大变化,这只是由于我很理智地检查我的思想,以客观事实和道德标准来衡量它,因此得出了新的结论,使我觉得过去的思想错了。我是曾经处在一个被迫检查思想的环境中,这倒是真的,但是我是否接受新的结论,却在于我自己,中国人把罪犯转变为社会有用成员的各种努力给我和我妻子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又一个西方记者问李又安:“你在监所里,非常‘配合’共产党中国当局,你是否想做一个共产党员?”
“所谓‘配合’这个说法不对。”李又安有些生气地说:“我不过较早地认清了自己的罪行。至于我是否想做一个共产党员,我老实地告诉你们,在共产党中国,共产党员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富有牺牲精神,是非常好的一群人,我远远不够条件!”
李克对面前的西方记者,早已显得不耐烦,他大声地对这些记者吼道:“我支持我妻子的说法,在我离开的那个国家里,只有非常好的人才能成为一个共产党员!”
记者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无可奈何,不得不哀叹:“他们被共产党‘洗了脑子’了。”
美国驻领事馆一个官员,摇着头低声对警察局的督察说:“他们脑子被扭曲,神经有问题了,不可理解,不可理解……”记者们一无所获,个个像赌场里输了钱的赌徒一样焦躁不安。
当李克、李又安等人离开罗湖桥头后,这些记者们还喋喋不休地、忿忿地议论道:“可以肯定,他们在‘自由世界’里生活几个月后,就能治好他们的‘神经错乱’……”
美国红十字总会代表古伊先生,指了指他们弄来的担架,把两手摊开,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看来,给他们准备的担架也用不上了。”
这不是结束,1974年11月中旬,李克、李又安夫妇以中国人民的友好人士身份访问了中国。李克夫妇来到北京的第二天,就向中国方面提出,要见一见20年前曾审讯过他们的北京市公安局预审员齐超。
在一个宽大明亮的会客室内,齐超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克、李又安,两人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历经沧桑的脸上,依然写着坚毅和乐观,齐超心里不禁荡起了一股热流。
李克、李又安的脑海里,像电影中的“回放”镜头,立刻回想起20年前在北城监所的日子,他俩几乎同时说道:“我们在中国监所接受教育和改造期间,谢谢你的关心和教诲!”
“不要这么说。”齐超连忙道:“这归功于你们主观上的努力,我不过是按我们的政策办事罢了。有的人,和你们一样在监所里接受教育,但一回到美国,就一切都变了。”
“你说的是芮哥尼?”李又安说:“在美国,他曾在报纸上用笔名攻击过我们。”
“我们也给予他以坚决的回击!”李克补充道。
“噢,是这样!”齐超感到吃惊。
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齐超望了望李克、李又安,深情地说:“据我所知,你们回到美国,顶住各种压力,没有翻供,实现了自己原来的诺言。你们时时关注中国的革命和建设,为中美两国人民的友谊和世界和平事业作出了不少贡献。真是可喜可贺!你们写的书,听说在美国很畅销,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印刷了27万多册都不够呢。这本书,中国也翻译过来了,我已经看过了,很好啊,谢谢你们啦!二十年来,你们这种难以割舍的中国情结,真是难得啊!”
说着说着,齐超的嗓音更加哽咽了···
1980年春天,李克、李又安夫妇以文化友人的身份再次访问了中国。在齐超居住的两间低矮狭小的平房里,齐超和李克、李又安又见面了,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双方都异常激动,齐超坐在轮椅上,和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好久好久不愿松开。
这次见面又多了一个“翻译”,就是齐超的女儿齐燕,齐超说不清的话和手势表达的意思都由齐燕先“翻译”给在场的人。齐超谈锋甚健,情感似潮水冲破关闭已久的闸门,一下子倾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