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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纳西终于想起来了她是什么人,他发出一声冷哼。
“哼。外之理而来的‘界游旅者’,什么都不明白的无礼者——孤好奇,汝等究竟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啪!”
说罢,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另一边的脸上。
两道火辣的痕迹让特纳西也不由得燃起怒火,但他还没发作,就听到了无序冰冷的声音。
“指责?得了吧,这也算指责的话。”反手过来再打了一记耳光的无序戴上手套,“我只是要提醒你,以后在说更多之前,要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
撕裂的声音,飞起的血花,以及四分五裂的一只手臂,让无序的话语顿了一顿。
“——先活下来。”
特纳西看着眼前断开的手臂,瞪大眼睛,终于彻底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仪式修格斯并不是停滞住了,在无序将烈火之剑递给特纳西之后,它就已经迅速反应过来。
而它在特纳西眼中保持停滞的原因,是无序在用一只手帮他抵挡仪式修格斯的攻势,而无序又仍然处于没完全解除的【特殊作战装置-“梦境程序”】效果之下,导致特纳西连着“无序的另半边”同“无序正在战斗的事实”一齐忘记了。
但,即使是无序仅仅用了一只手对付仪式修格斯,还分心去“打醒”没能迅速从【特殊作战装置-“梦境程序”】的特纳西,在此时此刻的特纳西回想起来也是相信——那堪称疾风暴雨的触须攻势,绝对不是他能抵挡的。
刚才说话那会儿,也足以让准备充分的特纳西死上很多次了!
而在这致命攻势之下坚持了这么久才断臂的无序,并且在断臂之后还面不改色语气平淡的和特纳西交谈的人——更堪称是怪物!
怪物倒下了——她失去了一条手臂,浑身上下被触须刺穿,正在倒向一旁。
可是她为什么要特意脱下手套——
不,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仪式修格斯已经将他认定为敌人,令人头皮发麻的触须已经朝他完全覆盖而来。
如无动作,下一秒,他就会死。
“!”
一口气涌上而来的冲击性质的事实,让特纳西再次举起烈火之剑。
已烧至大殿顶端的滔天之火仍未散尽,就又开始聚集。
“天覆之倾原烈火,听孤言令!”
难得的,怀抱着执念的皇帝什么也没有想,什么其他的意志此刻也不存在。
他唯一在做的,只有念下古老的咒文,要做的,只有凝聚自己的魔力。
一切似乎正在聚集于这剑上——而这剑在这一瞬间不重要了。
触须正在接触他的身躯——这一瞬间也不重要了。
“万物灭毁之伟力,提剑——”
感受,明白,一种从未有过的新的感悟。
他作为一个人,一个生命,真正在“活着”。
又是如何在这可能即将失去的瞬间,变得无比沉重和巨大。
“——皆!斩!”
剑的熊熊焱火第二次燃烧,它的光亮不再那么纯粹而闪亮,而是带上了些许暗红,让它更像是凡间之焰。
少了纯粹的霸道金色光芒,可这一剑击,却比之前更加厚重,更具有力量!
“——————————————————!!!”
眼前的世界被烧灼的烈火吞没,令人发疯的尖啸响彻大殿,扎入胸膛的猛烈刺痛。
特纳西倒飞而出,在地上连续转了几圈,总算是得以停住。
撞击,使得意识又回到了他的掌控。
从心底打起的怒火终于突破了本能的束缚——他咬着牙顶着疼痛爬起,用着凶狠的目光看向前方。
无论如何,他是皇帝。无论什么样惨淡的结局,他都要以最高傲的眼神见证收尾。
随即他看见,红色的闪光在燃烧的巨大之火上,留下数道斩击之痕。
当破风声与剑刃声停息之时,燃烧着的庞大怪物四分五裂,它的血肉和断却得有如漫天雨落。
“哈干得很好嘛”无序的声音从特纳西身边传来。
他转头看去,无序的身躯已经残破不堪。
但令人恐惧的是她顶着那不知道级伤残的躯体,却仍然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在活动,就连说话也只是有些缓慢,而不是那种半死不活应该有的样子。
“无谓的举动。”
特纳西看着七零八落的仪式修格斯,语气仍然是那目中无人的高傲。
“你们不是来杀孤的么?”
“是。”无序冷漠地点头,抬起枪口。
要做的事情没有改变,特纳西看向那漆黑的枪口。
“为何多此一举?要杀,便杀”
眼见命运之时到来,特纳西本想轻描淡写地应对,他也觉得自己可以轻描淡写的应对。
可说出口时,他突然心中产生了许多的不甘,也产生了一些原本自己根本不会出现的想法。
他在这一瞬间感到了极大的耻辱——在冰冷的金属抵在胸膛前,他动摇了。
无论什么野心,无论什么荣誉,无论什么其他的理由,在知晓“生命”的重量之后,曾轻蔑一切生命的他,不可避免的动摇了。
“我只是认为,一个不懂得‘生命’为何物的家伙,应当明白‘生命的重量’了之后再去死,如此的惩罚才真正有所意义。”
无序看着特纳西坚韧,可染上了些许动摇的眼神,手指扣下早已摩擦得滚烫的扳机。
“仅此而已。”
火光再次沸腾,燃烧这位帝国皇帝的整个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