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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九年,隋炀帝再次对高句丽发动进攻,李渊赶赴怀远镇负责督运粮草军需。一路上,李渊携窦清薇和李世民从南向北上,走的正是通济渠。李世民第一次看到大运河,兴奋地趴在船头瞭望四方,只见运粮的船只浩浩荡荡行驶在江河上,一眼望去十分壮观。
“船头风大,怎么不进去?”李渊在船舱里找不见儿子,出来一看,果然见李世民在外面。
风吹过李世民的耳边,呼呼作响。李世民兴奋地说道:“御河真是宽阔,真想知道当年陛下南巡江都时,该是何等壮观的情景。”
李渊摇头叹道:“你光看到了御河的壮丽,怎么没看到纤夫的苦难?”
李世民却反驳道:“爹爹光看到了人民的苦难,却没有看到御河的好处。”
“御河有什么好处,陛下南巡,不过是花天酒地,劳民伤财罢了。”李渊对修建大运河一事,一直持反对的态度。他想起李世民年幼的时候,陛下曾想让他修建运河,那时候李世民就拍手欢呼,“好好好。”
“那是陛下的错。”李世民直言不讳地说道,“要是我,我一定会让这条河发挥它真正的作用。”
“什么作用?”李渊问道。
“至少今日我们运粮,不必在上山下坡,熬费几个月了。”李世民直接举当下的例子。
“真是说不过你。”李渊苦笑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向来想法新奇,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闲聊片刻,李渊带着儿子步入船舱。窦清薇正在里面坐着歇息,见他们来了,给父子俩递上一杯茶,“外面冷,喝点热茶吧。”
李世民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后捧在手中,问父亲:“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怀远镇?”
“早着呢。”李渊说道,“先坐船到涿郡,然后再骑马,往东走。”
“这么远。”李世民头都大了,他虽然喜欢坐船,但是坐几天几夜的船,他也受不了。
窦清薇笑了笑,打趣道:“二郎嫌苦了?早知道,让你大哥陪我来了。”
“不不不,不苦。”李世民才不想让李建成看自己的笑话,再说了,是长孙无垢让他来照顾母亲的,他一定要完成妻子布置的任务。
船上的日子是百无聊赖的,李世民的兴奋劲也早就过了,现在他每天在船上晃呀晃呀,晃的头晕脑花。毕竟他们是北方人,平时骑马乘车更多,那里受得了坐船的苦。
李世民尚且如此,窦清薇更是难受的不行了。前几日开始晕船,呕吐不止,吃不下饭。李渊看妻子这样,担心极了,可惜船上没有大夫,无法替窦清薇诊治。
李渊尽量让船速放慢,减轻窦清薇的痛苦,而李世民衣也不解带地照顾母亲,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李渊每日都在自责,他实在是太粗心大意了,怎么能够让妻子随军出征。或许,前几日窦清薇病情好转,不过是回光返照。他怎么这样糊涂,以为窦清薇的病痊愈了。
反倒是窦清薇,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她不再担忧身后事,只是珍惜当下在一起的日子。见到李渊日日愁眉苦脸,她心细,自然知道丈夫在想什么。窦清薇安抚道:“成亲那日,说过要和你相伴一生,不离不弃。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你相伴,我已心满意足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最后的日子。”李渊打断她,“不许说丧气的话了。”
“好,我不说丧气话。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度过一生一世。”窦清薇说道。
船慢悠悠的走了好几日,即将到达了涿郡境内。李渊一直握着窦清薇的手,鼓励着她,“到涿郡了,我们就上岸,给你找大夫看病。你再忍一忍,坚持一下。”
“……好。”此时的窦清薇,精神明显没有前几日好了,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李渊和李世民愈发担心,但是在窦清薇面前,他们还要表现得云淡风轻,笑着对她说话。
“娘,涿郡这边花都开了,岸上柳树垂髫,可美了。”
窦清薇听着李世民的话,才想起现在早已到了春季,外面的太阳暖意融融,可是她,却觉得身子越来越冷。
“我想看一看。”窦清薇挣扎着起身,李渊急忙扶着她,劝道:“春风伤人,小心着凉。”
窦清薇摇头,指了指窗户,执意开窗。李世民理解母亲的心思,走过去轻轻打开,让母亲能看见外面的风景。
窦清薇靠着李渊,皮肤苍白如瓷,触手冰凉。她看向窗外,果然如李世民所言,外面春光无限。可惜,这春光,她怕是享受不了多久了。
“等上了岸,我带娘去岸边走走。”李世民说道。
李渊闻言眉头一皱,“胡闹,你娘应该先去看大夫。”
“看大夫也要先下船啊,还不是得路过岸边。”李世民吐吐舌头,不以为然。
“你这孩子……”李渊咽下一肚子气,李世民歪理极多,和他争论是争不过的。
窦清薇看着他们父子俩斗嘴,捂嘴笑了。她知道,李世民是故意逗她开心的。
等上了岸,李世民扶着母亲坐在轿子里,掀开帘子,一路上走马观花。李渊在前面骑着马,带着他们直奔医馆。涿郡最出名的大夫看过窦清薇后,走出来摇着头对李渊说:“病入膏肓,拖得太久了。”
李渊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早知如此,就应该留她在家中。可李世民却觉得,或许是母亲早有预感,这才会执意跟随父亲出征。或许,一切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丈夫怀里。
李渊找了驿站让他们住下,让李世民先带着队伍,将粮食向东运送。窦清薇自从来到涿郡后,一直似睡非睡,昏昏沉沉的。直到今天,她突然有了精神,还让李渊为自己画眉。
李渊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画眉的手都在抖,画了好几次,都斜了。窦清薇笑道:“自结婚后,你就日日忙碌,都没时间为我画眉。这么多年,还是画不好。”
“我以后日日为你画眉。”李渊强忍着伤痛说道。
“画的这样难看,我才不要你画。”
李渊苦笑,“好,我多练习。”
窦清薇看向李渊,不由得想起往事,“记得当年,雀屏中选。我躲在后面偷窥,看那么多男子射箭,可是一个也没有中。父亲愁得直皱眉头,生怕我嫁不出去。母亲在我旁边说,是我要求太高,恐怕没有人能达到。”
李渊这才明白,恍然大悟道:“原来雀屏射箭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你还真以为是父亲想的啊。”窦清薇掩口轻轻咳嗽了几声,“那时候你一来,一下子……就射中了。我就知道,你是……上苍安排给我的良人,此生……非君不嫁。”
李渊感动地流下眼泪,紧紧地握着窦清薇的手,良久不松开。
一番话说完,窦清薇已再无力气,她默默躺在李渊怀中,静看庭外花开花落。她想起自己的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依旧不放心的说的:“我此生……遇见你,已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这几个孩子,你要帮我好好盯着他们,切不可……让他们兄弟……阋墙。”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管教他们几个的。”
窦清薇闻言,终于放心的合上眼,再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