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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田玟几人正在随意说笑,信步前行,忽听转角的回车巷内传来打骂之声。
田玟转头望了一眼,看到巷口内有六七个人正在殴打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而那名少年只是将身子跪弓在地上,任凭那几人的拳打脚踢,并无丝毫的反抗。
“喂,你们干什么呢?”秋仲吼了一嗓子,带人走了过去,田玟也随后慢步地走上前。
“中尉令,小的们给您见礼。”那几人中有一个五短身材的灰衣男子见过秋仲,赶忙叫停打斗,慌乱地给秋仲执礼。
秋仲阴着脸,厉声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公然殴打他人?活得不耐烦了吗?”
其实,秋仲在长安城中也经常干这等事,只是到了邯郸城后,尤其是砍了那些杀人的吏卒后,觉得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鄙视以及仇恨一切不平事。
“中尉令,不是小的们不知法。”
灰衣男子正惶恐作答,望着秋仲竟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吓得赶忙与另外几人一同跪倒在地。
“小的们是食畅阁的伙计,此人常到店里偷吃食,我们东家仁善,从未追究,哪知他今日不仅偷饭食,竟然还偷了入店客人的钱袋,小的们这才追出来,就是想把客人”
那名伙计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委屈地望着秋仲,视线一直紧盯着那柄佩剑,生怕中尉令一个火大劈过来。
“偷东西?”秋仲瞥了一眼依旧跪卧在地上的少年,收起佩剑,上前一步,踢了那名少年一脚,问道:“抬起头来,你为何偷人钱物?”
“我小妹病得厉害,需要看医。”衣衫褴褛的少年没有抬头,话语只是从他弓着的身子下传出,似乎是在护着身子下的食物与钱袋。
“你把钱袋还给人家,我给你看医的钱。”田玟走上前,从随从手里接过几吊钱扔了过去。
那名少年犹豫了一下,继而直起身子,双手将钱袋递给田玟,随后磕了一个响头,起身朝巷子的另一端跑去。
“跟上他。”田玟吩咐了一句。
反正闲来无事,他想看看这个少年是否在撒谎,若是没有什么染病的妹妹,他不介意讨回那几吊钱,更会将这个泼皮打出邯郸城。
回车巷的另一端,东行半里是一座土地庙。
土地庙的香火不旺,再加上年久失修,本就不大的庙宇倒塌了大半,残留的部分也是蛛网纵横,破败不堪。
看到少年闪进破庙,田玟几人也快步跟了进去。
由于光线被遮挡,半壁破庙里显得尤为昏暗,在一处墙角下有一小堆带着火星的灰烬,旁边的烂草上蜷缩着一个小女孩,那名少年正将抢来的软饼喂给小女孩。
听到脚步声,少年猛地转过身,随后将身旁的一根木棍握在手中,低声吼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会还给你们钱,离我小妹远一点!”
田玟皱眉望着少年,问道:“你小妹得了什么病?你瞎忙乎什么?还不去请医。”
听到田玟的责问,少年一怔,略微放松了警惕,回道:“她一日都未曾吃东西,我想让她先一点软饼,再背她去见医。”
田玟快步上前,并伸手拨开少年的阻挡,蹲在那名小女孩的身前,探手在她的额头上触摸了一下。
“吃个屁呀!”田玟骂了一句,弯身抱起小女孩,急着向外走:“都烧成这样了,再不送医,就等着吃倒头饭吧!”
所谓“倒头饭”,是指人初死时,家人把半熟的米饭盛进碗里,压实,取出来后成一个碗的形状,倒过来放在碗的口上面,作为祭祀之用。
故此,若是素日给别人盛饭,一碗倒扣在另一碗中,则会被人视为最无礼之举。
少年见田玟并无恶意,再听他如此说,心中早就慌乱起来,扔了手中的木棍,赶忙跟在田玟的身后向外急走。
小女孩也就七八岁的年纪,由于体弱与挨饿的缘故,身子更显得瘦小,一张小脸蜡黄,嘴唇上因高烧而起了干皮。
田玟拥有现代人的灵魂,他可以努力地适应贵贱之分,却做不到生死无睹,尤其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他实在无法做到狠心地离开。
当下的医学条件中,的确不乏医术高超之人,可也需要凭运气,也可以说是凭命。
小女孩高烧至如此,田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若是在后世,打上消炎与退烧的吊瓶,怎么也能救回七八,可现在只能靠命硬了。
相国府内,秋仲望着焦急的田玟,略有不解地问道:“画秋,你这是为何呀?”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即便是盛世,路有冻死骨以及病死的人也不计其数,秋仲不知晓田玟为何会对这个小女孩的死活如此上心。
田玟苦笑道:“为何?我也不知晓,就是觉得都一条命,若是能救回来,便不能让她那样死去,我管不了太多人,看见了”
田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人性要以善为本心,可什么是善呢?
或许,不恶就是大善,可恶却又是人性的另一本心。
在这个朝代,又或者说在任何时代,田玟都无法做到心无不恶,他只想尽可能地少恶,能让自己的心不沉沦在恶念中,让灵魂多一分善意。
或许真是小女孩的命硬,又或许是田玟给予她及时的诊治,小女孩的命报住了,人也在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那名少年跪在田玟的身前,额头出了血,却依旧在默不作声地不停地磕头。
“起来吧,人救过来便好。”田玟拉起少年,苦笑地望着他肿得发青的额头:“你们兄妹在我这养几日,好了再离开。”
少年没有乞留,只是再次跪在地上,含泪道:“相国,您救了我的小妹,便是我赵破奴的恩人,破奴永世不敢忘,日后必定会以命相报。”
“哈哈”田玟笑了笑,摇头道:“我救了你妹妹,并非是要得什么回报,我是邯郸城的相国,算是你们的父母官,怎么你说什么?你叫什么?”
起初,田玟并没有在意少年的名字,可在话语间突然想了一个人,也叫赵破奴,而那个人是继霍去病之后的一代猛将。
少年昂起头,大声地回道:“相国,我叫赵破奴,誓杀匈奴人的赵破奴。”
“哦,赵破奴!”田玟点了点头,拉起跪地的赵破奴,问道:“你有地方去吗?”
看到赵破奴摇头,田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那好,你留在我身边,日后我会送你入军,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痛杀匈奴人的赵坡奴。”
对于田玟救治小女孩,秋仲能够有些理解,觉得这算是做一桩善事。
然而,田画秋无故地收留一个流落街头的小乞丐,还要扶持他入军伍,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军伍之人的地位极高,难道一个名字也能博得如此的好感吗?
田玟对秋仲的疑惑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说想为朝廷培养出更多的善战之人,能够在将来为守护大汉的疆土冲锋陷阵。
对此,秋仲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他确定田画秋有所改变,却不至于变得境界如此高,从弄权为商以及给皇帝送女人这两件事情,便可看出这家伙还是一肚子鬼心眼,处处都在为自身利益所考虑。
所以,秋仲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姐夫是在逐步培养自己的势力,更是想把手伸进汉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