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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明川叹气，重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约定完，初念心里却更沉重了，原本看他不开心，想打诨插科逗他一下，谁知，他竟然不敢跟她拉钩，是怕自己遵守不了承诺吗？他重复那句话的语气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师傅，”初念突然拍了拍前面的横扶手，“先不去速成中学了，麻烦您前面拐个弯，去府学胡同。”
钟明川那座出租的小院就在府学胡同。
钟明川“刷”的扭过头来，目光炯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抖动，哑声说：“念念，你别这样。”
初念又“哼”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别怎么样？”
钟明川喉咙里泛着苦涩，想说，你别这么傻，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可那些话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写在了眼睛里，然而初念根本不看他，只催着车夫快点骑。
“师傅，您别听她的，还是去速成中学。”片刻后他说道。
可惜他运气不怎么好，今晚遇到的三轮车夫是个妇女之友，果断把车头一扭，拐到了右边的一条小道上，从这条路穿出去再拐一道弯，就到府学胡同了。
“小伙子，对不住咯，今儿我闺女过生日，全家人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去东郊再回来就该赶不上了
，你就行行好，听这位姑娘的，去府学胡同吧。”
初念心里的主意更定，看来连老天都在帮着她。
说话间，府学胡同就到了，初念拉着钟明川下了车，特意多给了车夫两百块车费，“多谢您，这个留着给您女儿买个小礼物，祝她生日快乐。”
三轮车夫千恩万谢的走了，走前还嘱咐钟明川，“小伙子，多顺着点你对象，多好的姑娘啊，千万要珍惜。”
钟明川苦笑，就是因为太珍惜了，他才不愿来的。
可也知道，他这个平日看着绵软的对象，一旦拿定了主意，要哄好得费一大番力气，上一次她生病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初念则捂着嘴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深秋的夜晚，天气已经很凉了，不过还没到开始烧炕的时候，所以，普通老百姓吃完晚饭就早早躺到被窝里捂暖去了，这个小院也一样，东西厢房都关了门，屋里灯都暗着，万籁俱寂，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就连今晚的月亮休息的也格外早，从钟家出来时，还能看见一弯淡淡的峨眉月，这么会儿工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院子里黑通通的。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知和胆量，初念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声音大到像在击鼓，可她还是坚定的拉着钟明川走进了院子，推开了角房的门。
那扇总被钟明川一脚踢上的门，这一回遭遇的是个女孩子的脚，力度不大，可足够关上了。
屋子里装了灯泡，可初念并没把灯拉亮，她按照印象中的位置，摸索着走到床边，先把他摁坐下，然后自己脱鞋上了床。
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钟明川听着那声音，就好像能看见她弯起手指解扣子的动作，从上到下，一颗又一颗，不急不躁。
他闭了闭眼，叹气道：“你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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