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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起,仆教坊便已奉王命在四处抓招医女、分批送往斛城。你若…”
“仆教坊…”祁修年细声重复着。
“年儿,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祁宗杰握住她的手,牢锁眉宇,接着道:“就算元平他去,也是为赈灾去的,定是顾及不了你多少。何况你又丝毫不懂得这些,仔细怎么伤着了都是不好的…”
“若是阮嫂嫂陪哥哥一同远行办差,哥哥会无暇顾及么?”祁修年反手紧抓祁宗杰的小臂,反问道。
祁宗杰有些怒了,瞪了祁修年身后的墨欣一眼,气声吼道:“我是怎么都不会让她去的!”
“她定要去呢?”
“去去去!谁又拦得住你呢——?”祁宗杰恼于再辩,站起、背过身去。
阮延英于他,是刻肌刻骨,更将是痛彻心扉。
“对不起,哥哥,我…”祁修年忙起身,轻抚祁宗杰的宽肩,柔声认错:“我不是要伤哥哥。我就是…见此良人,生死契阔。”
“待真定下主事的人来,你再…”祁宗杰缓缓转身,将祁修年搂进怀里,“我再与你商量此事,好吗?”
“嗯…”祁修年将头倚在祁宗杰胸前,用力地点点头。
两日后。
正值中元节。
“就是这了,来。”祁宗杰先下了马车,边回身扶祁修年,边嘱咐璧仁道:“你先往教坊里去看看,今日还有不有那丘姑姑当值?”
“是。”
祁宗杰瞅着祁修年这一身淡紫粗麻布衫、唯鬓边簪一朵明黄野菊,心就揪疼。
他细细嘱咐祁修年:“一会儿见了丘姑姑,你莫要开口,我来说便是。”
“嗯。”祁修年借着祁宗杰的力气,跃下了马车。她抬头望着那仆教坊的匾额,心中倒是坚定的。
“哟——祁国舅——”
一丰腴妇人从坊中碎步赶撵着迎来。她笑得眼睛险些都能缝上,挥着手中的巾绢,娇声道:“您要什么样的,让个小厮来知会一声不就得了,还劳您亲自来一趟?”
璧仁紧跟着妇人,也跑了回来。
祁宗杰清了清嗓子,道:“丘姑姑,此次主持斛城秋疫大局之人,是我金兰至交。我,特从选了府中一个能干的丫头,就让她同那些医女一起,往斛城侍奉吧。”
丘姑姑听后,忙绕着祁修年谨慎地斜眼打量后,蔑声问道:“可这丫头,怕是早逾桃李年华了吧?”
祁修年翻着白眼,拉了嘴角。
呵,济世救民,还得看这年华是及笄、是碧玉、是锦瑟、还是花信?
“又如何?”祁宗杰蹙眉,转身向丘姑姑,质问道。
“您不知,这差事啊,吓人归吓人,赌命是赌命…”
丘姑姑扬着手中巾绢,落步似猫,又走近祁宗杰,接着道:“可万一赌上了哪个管差的,都是作凤凰的机会。这…哪只莺鸟儿不愿多叫唤两声的呢?您说对不对——?”
祁宗杰深吸一口气,授意璧仁使银子。
璧仁掏出一袋碎银,干脆地塞进了丘姑姑手里。
“哎唷,这怎么好呢——”丘姑姑边撑开那袋口、赏着袋中莹莹‘山河’,边打趣道:“真没见过塞美人进坊,还带着塞银子的…”
“这批医女何时启程?”祁宗杰无心接话。
“这批啊…”丘姑姑本来张了嘴就要答,蓦地闭上了。
她又回身打量着祁修年的气质样貌,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忽然会心一笑,道:“这批呀,今夜就得走。可不敢耽误嘞——”
祁宗杰听后,与祁修年相视一眼。
“本来呢,这从坊里送去的医女呀,都得要花个两日、学个一招半式医理的…”
丘姑姑摇荡着,再次来到祁修年身旁,朝她甩着巾帕:“可我…见着姑娘你像是个懂事的。这样,你跟我到坊里写个契,今晚直接跟着去得了?”
祁修年微抿着唇,又瞟了祁宗杰一眼后,点点头。
“那来吧,来呀——”丘姑姑肥猫般扭走着,一步三回首地回了坊门。
祁修年缓缓迈了步子跟着,又抬头重新审视着这仆教坊:
坊从外看来,是二层红色茶楼模样,配黄色琉璃瓦、歇山顶。
坊门前,有四根两人才能抱住的赤红大圆檐柱、一块黑底金字写‘仆教坊’的大匾额。于匾额两侧,共挂八只赤红的胖灯笼。
她忍不住要讽:“呵,这坊,倒似是间青楼妓馆一般?”
“只怕还不如呢。”祁宗杰快走两步,一手轻搭祁修年的肩头,继续道:“我同你一起进去。”
“哟,您这还陪着呐——?”
丘妈妈见祁宗杰、璧仁都跟着祁修年进到坊厅来,殷勤道:“那您不如坐这儿,再挑两个懂事的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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