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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则一年前从通市的一所重高考上了申城的大学。高中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庞大的数字听上去骇人，但虞则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她从家狂奔出来的夜晚。
路边那道纤瘦的身影耗尽全身力气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脱力，跑到浑身麻木。
情绪似波涛汹涌般在胸膛袭卷，胃里抑制不住地翻江倒海。虞则跌跌撞撞快步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半弯着腰，吐了十多分钟。
她满脸细密的汗水，将她原本白皙的肤色衬得几近透明。夏夜的风很凉，将她湿透的碎发吹起，混杂着汗液和灰尘，尽数粘在她的脸侧。
漫无目的地走着，像失了魂儿一样，什么时候走进的一条小路，她也没察觉到。
抬眼是很吸睛的店招牌。
——fdtattoo工作室。
虞则失神地望了几秒，反应了下单词的意思，是一家纹身店，那fd是什么含义呢。
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又闪过半个小时前的画面，虞则指尖颤了颤。她晃了晃脑袋抬起头，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推门进去的时候，有一个铃铛晃了两下，发出脆响。
外厅没有人，扫了一圈，虞则只看见沙发边半坐着的一条灰粽色毛发的小狗，体型像是两三个月大的，花纹倒是特别。他的脖子上系了一根绳，拴在茶几的柱子上。
见到陌生人，这狗只是轻轻睁开眼，给了个瞥的眼神，竟是一声不吭。
虞则不是胆子小的人，她凑近到沙发边，和它对视了几秒，然后迟缓地坐下来。
像是她在老家见过的田园犬，但这只身上莫名有种很拽很高贵的气质，又或者是他琥珀色的瞳孔和淡淡然的眼神，显得他特别。
找不到人说话，虞则徐徐扭头，把目标转向了它。
“顶着头红毛，看你老子回去不揍死你。”
“懂什么，流行色，波尔多红，潮不潮？看你那没品位的样儿”
“你能少气点人？那好歹是你亲爹。”
“假期而已，又没顶着去学校。”
“回去小心点别碰水饮食忌辛辣，要是感染了你就等着挨揍吧。行了滚出去的，刚刚外面好像来人了”
内厅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虞则听清里面的对话，扭头看见有个高瘦的男生推门出来了。
灰t黑卫裤，一手抄着兜，姿态松垮，步伐散漫。
只是最先抓住虞则目光的是他那一头暗红色的头发，中分能看见眉眼，衬的肤色冷白。他额发偏长，两侧发尾荡下来，随着他推门的动作幅度晃动。
明明给人第一感觉是花哨的，但他颀长高挑的身形却让虞则觉得纯粹利落，像一把会反光的长剑。
虞则咀嚼的动作停止了，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身上。
周知也眉眼低垂着，扫了眼沙发上坐的人，而后又把视线滑到她手里那根拆了半截包装的香肠，以及嘴巴在嚼东西的那只狗。
“老二，在干嘛？”他声音懒散，却透着股无形压迫力。
老二叫的是这只狗，虞则反应过来之后，扭过头看着它闻声立即把刚咬一口的香肠吐了出来。
她可哄了半天的
虞则咽下了第一口香肠，举起剩下半截，解释道：“我吃过第一口，再给它的。”
周知也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毫不掩饰地打量一番，松了口：“吃吧。”
命令下达，那口被遗弃的烤肠重新落入口中。
周知也提步走到茶几边，拆下狗绳，纹身师也跟着从里面出来了。
“它咬的还是你掰的？”半弯腰，周知也伸长脖颈，侧头突然问。
虞则半垂眼，只盯到他隐隐颤动的喉结，一愣：“啊？”
周知也抬了抬下巴，对着她手里的烤肠，又重复道：“我家狗咬的，还是你拿手掰的。”
虞则看向自己手里的肠，默了须臾，“它咬的。”
“给我吧。”周知也伸出手心，纤长的手指指尖微翘，虞则注意到这是双型很漂亮的手，他接过低声道，“谢了。”
他直起身，往一边走。
纹身师这才有机会说上话，“小姑娘，来纹身？”
虞则点点头，“嗯。”
“想纹点什么？”
虞则扫了眼四周围，墙上挂的纹身作品，大多是些英文、花草、巨兽什么的又酷又潮。
她捏了捏膝盖的肉，思索了会说，“我要是纹活着两个中文字，会不会太土？”
“哈？”纹身师怔愣了片刻，倏地笑了，“不土，想纹什么是自己的权利。”
周知也听到这，停下脚步，侧身又朝沙发上看了眼。
背影坐在那小小一个，单薄瘦弱，黑长直齐刘海，带了个黑框圆眼镜儿，情绪不外露藏得很好。他没太看清五官，但一看就是个还在上学的小姑娘。
他低头挑眉和老二对视一眼，慢悠悠地抬起脑袋，“方哥，你这纹身店有规矩，不给未成年纹身，是吧？”
方德眨了眨眼，和他目光擦上，反应了几秒，啊了一声，“对，是这样。”
他又偏头看向虞则，“小姑娘，成年了吗？”
虞则吸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周知也收回视线，扭头走出工作室。
外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虞则站起身，“那我不打扰了。”
方德：“抱歉哈小姑娘，以后成年了再有想法也没关系。”
“没事儿，我今天也只是心情不好，我还怕现在冲动了日后想起来会后悔。”
“害，你还多年轻啊，哪那么多事，这个年纪就该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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