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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 828:章贺之死(中)【求月票】
咔嚓——
一声轻微脆响。
章贺身边的文心文士吐出一大口血。
幻境应声破碎,烽烟弥漫的战场被满地狼藉的荒野取代。章贺从幻境脱离瞬间,目眦欲裂,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因为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一颗熟悉头颅被镰刀割下。
后者还未合上的眼睛写满不舍。
仿佛在说——
【主公,快跑!】
失去头颅的文士尸体以面对大地的姿势,被沈棠踩在脚下。后者右手握着一人多高的巨型镰刀!她就是用这把镰刀以斩首的方式将文士头颅割下来!神情满是漠然。
恰逢此时——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次阵亡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灌注无数心血。双方相处多年,感情也深,今晚折损了干净。吴贤不伤心不难过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压抑着情感。倒是他这个儿子心性纯善,让他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些许宽慰。
五官被烟灰燎黑的传信兵骑着战马疾驰而来,吴贤看到这幕,心脏下意识咯噔。
好家伙——
借着月光,清晰看到一枚用墨汁绘就的图案,外边是一圈细窄的圆,圆内部有三个一模一样的扇形,乍一看像是三叶草。整张绢布除了这图案,还有一个奇怪地址。
这要是慢一点,人命都没了!
吴贤抬手拍碎身侧大石,石头碎裂的巨响吓得众人不敢吱声,要死要活的二公子也摄于父亲杀人眼神,吓得变成鹌鹑。吴贤看着乱糟糟的一幕,上前给了儿子一巴掌。
终于在朝黎关山脉山脚附近碰上了浑身狼狈的吴贤父子,心腹武将下马相迎,激动地眼眶泛红:“主公,末将救驾来迟。”
秦礼收回心思,专心指挥战场。
武将如实回答。
它们争先恐后钻入章贺鼻腔,引起一股生理性的喉头痉挛。在他的脚边,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失去生机的尸体。从尸体旁遗留的斗争痕迹来看,他们死得非常突兀。
寻常人置身其中早就手忙脚乱,吴贤帐下兵卒反而安心,因为他们清楚这是军师秦礼出手了。他的文士之道天生就为战场而生,几年来率领他们打了不知多少胜仗!
做完这些,又在文士脸上一拂。
二公子终于回过神。
对于普通庶民而言,这是极其寻常的一夜,但对于西北大陆而言,注定是改变数百年战乱的重要转折点。魏寿和褚杰联手迎上敌人,他们身后,褚无晦眸色平静地看向城下逼近的大军,眉头深锁,似有迟疑。
说罢,章贺长剑用力往脖颈一划。
“二公子这是作甚啊?”
吴贤道:“你率兵去山上。”
“沈君,只盼着这关能平安度过啊……”秦礼心中喃喃。他们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根本没多余精力驰援朝黎关。但他也清楚,此战若能赢,黄烈之流离赴死不远了。
沈棠上前看了两眼。
源源不断,甚为诡异。
章贺垂首看着怀中合上眼的头颅,扫视满地尸体,心下凄凉又痛苦,一张面皮不自然地抽搐:“不过,你以为自己就是最后的赢家?你!不!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步上吾等后尘……哈哈哈哈,咱们可都是一个盆里的蛊虫,即便争出一个蛊王也不过是旁人手中的工具。沈君,沈幼梨,你也如此。”
刚包扎好伤口,一封急报传来。
二公子泪流满面道:“此番都是儿子的错,若不是儿子执意要进山狩猎,也不会害得阿父失去这么多左膀右臂,全是儿子不懂事害人。阿父,求您惩罚儿子吧……”
“黄希光似乎不在中军。”
说着,吴贤自己反而崩溃落泪。
“这家伙居然没有带着国玺?”
谁家族纹用这样晦气的图案啊?
沈棠将绢布收了起来,提着章贺首级往朝黎关赶,黄烈率兵围攻,也不知道魏寿等人能支撑多久。至于公西仇,沈棠让青鸟传了一份信给他,让他尽快突围来会合。
——
“看到主公和二公子了!”
章贺能从【一叶障目】挣脱,全靠那文士燃烧文心,否则章贺只有死的一刻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不曾逃出生天。他蹲身捧起那颗头颅,用袖子将对方脸上血痕擦拭。
黑着脸问:“敌人多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二公子如此不爱惜,可有想过主公会心疼?”一名武将见二公子有一头磕死的架势,急忙上前阻拦,先将二公子束缚住了,再跟吴贤求情,“主公,此事事出突然,全赖敌人狡诈阴狠,如何怪得了二公子?还请主公劝他一劝!”
吴贤作为父亲却没有发话的意思。
用脚想也知道朝黎关肯定被重兵围攻。
敌兵起初仅有万人,但随着营寨守备被攻破,援军源源不断抵达,截至传信兵冒死突围,数量已增至三万人。说是三万人,其中很大部分都是抄着锄头木棍的流民。
吴贤倒下之前被人搀扶住,他赤红着眼睛,用最大力气吐出两个字:“回援!”
他以为吴贤是担心兵马不够,当即拍着胸脯下军令状:“兵马不多,但末将誓死保护主公安全!断不会让主公和二公子再入险境!主公,二公子,还请快快上马。”
果不其然,随着秦礼的文士之道铺陈开来,原先被夜袭打得节节败退的吴贤大营很快稳住阵脚,伤亡逐渐减少。他们循着秦礼的指令移动会合,五人为一单位结阵。
刚被吹散又有新的涌来。
一个个武将上前求情。
二公子听着他们的宽慰,痛哭流涕,口中仍是自弃自厌,他父亲仍无原谅的意思。二公子心一横,横冲上前,突然夺下一人佩刀。刷得拔出准备自戕,以死谢罪。
众目睽睽之下,吴贤喷出一口鲜血。他本就受了重伤,只是强撑着用武气压下,但传信兵带回来的消息实在太大了,让他心绪大起大落。内伤反扑,这才当众喷血!
只是敌人那边也有文心文士,后者似乎找到秦礼的弱点,二者相斗,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有短暂的消失。但很快,浓雾又卷土重来。兵卒不知发生何事,秦礼也疑惑。
吴贤心腹武将率兵来驰援。
伸手不见五指的漫天大雾将其笼罩。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心腹武将看看山脉方向,又看看吴贤。
视觉受阻,看不到东西,可听觉仍能听到此地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惨叫声,时不时有狂风吹卷、气浪翻涌。若是寻常的雾气,早就被清理了个干净,可这个大雾古怪。
他用手指擦去嘴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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