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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微的响动,摇摇晃晃,还伴随着叫他的名字。
王帆迷糊中,想要转个身,却发现双手双脚被牢牢的绑在十字架上,动弹不得。喊,喊什么喊。又要用刑,来吧,反正已经从阎王那逛了一趟,也不怕他们再来用什么。
王帆闭着双眼,头脑渐渐清晰,等着那些人来泼水弄醒他。此刻的他,简直就是不像人样,早已没了力气的王帆,只靠着手腕上的铁链支撑着他,他浑身疼痛,又疲惫不堪,想早早就这样睡下去,不想再醒。
无奈这个人,似乎不打算这样罢休,依旧不停的摇动着他,叫他名字,甚至有人来抽他的耳光。
“王帆,王帆!醒醒,醒醒啊!”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他话音中带有焦急,摸着鼻下有气,便不停的摇晃敲打着王帆。
不像是刚才那几个人?
王帆艰难的抬起头,模糊间看见几个人影站在他的面前,这些人眼巴巴的望着他,见他醒来,孩子般的笑容爬上他们的脸上,他们似乎松了口气。那个离他最近的年轻人这时开口,“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一个女声同时响起,“雍桥哥,别让他睡下了。拿火把他烫醒!”
怎么有女孩子?王帆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房间里多了三个人,两个人在他身边,一个人在房门口打望。刚才说话的就是这站在他跟前的人。一个模样英俊的少年,还有一个正望着他笑的女孩子。三个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看那样子,好像是专门来这的。王帆与他们素不相识,却是这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
见王帆醒来,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又见他甚为疑惑,那少年道,“先生勿怕,我们是来救你的。这里不宜久留,等我们回去了,再告诉你事情的经过。”
王帆点头,没力气开口。那少年少女便一左一右的将王帆的左右手都解开了。王帆本想甩甩发麻的手臂,被用刑之后的手指来不及处理伤口,已经渐渐化脓,血肉模糊,那胸膛前的铁钩锁住王帆的肋骨,竟然是疼痛得走不了一步,脑袋一阵眩晕,幸好少年将他扶住了。
“雍桥哥,这怎么办?”那少女显然是被这吓住了,声音有些发颤带有微微的哭腔。
“还能怎么办?走着吧。”他汗水直流,扶住王帆,“先生,你还好吧?坚持一下。离了这地,我们就安全了。”
王帆再次点头。望风的那家伙向他们比了比手势,确定安全,少年和少女便一左一右的架住他,往回撤。三个人轻车熟路,似乎对这里是很熟悉,经常来这。一路上,除了躲避路过的佣人,竟是一帆风顺,不多时的就逃出了这个牢房。这座院子。
望风的人一路上都不说话,只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物,扶住他的少年也是警惕的左顾右盼,只有那名少女不时的陪王帆说几句话。长这么大,王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女人的身体,虽然现在夜色浓重,他们又穿着黑衣衣服,看不出身段,但是闻着少女所散发出的阵阵香味,倒令王帆有些心旷神怡了。他自知这样不好,强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不要被这迷惑。可心思却止不住的飘向那少女的面目上。
他们没有去客栈,也没有找哪户大人家去,而是直直的往着西湖去了。西湖边上有一客船在那等候,三个人连忙扶着王帆坐上去,在客舱里躺下,望风的少年去撑杆,客船随波离开岸边,缓缓向西湖中间去了。
王帆的肋骨上还钩挂着铁钩,那尖刺深深的插进王帆的肋骨里,周围已经被血迹染红,因为不牢靠的关系,那铁钩还倒翻着刺杀了周围的皮肤,让人看着都直犯恶心。
叫雍桥的少年好似学过治疗,他先清理伤口,再包扎了伤口不至于感染,最后狠下心将那铁钩生生拔出。王帆痛得再一次昏了过去。“晚秋,照顾好先生。”雍桥将那铁钩都扔进了西湖中,便去后面熬药了。
当王帆恢复意识睁眼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躺在客舱的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薄被。疼痛感已经逐渐消失,不似先前那样钻心的疼了,可浑身上下还是软软的毫无力气。他抬起手试图掀开被单,发现十指上都缠绕着纱布,他猛的动了一下,伤口处那疼痛感,让他证明了这不是在做梦,这已经是外面了,不是牢房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疲惫了。精神好了许多。他想坐起来,却因为撕扯着伤口,他无法一个人坐起。
刚才的响动,早就惊动在客舱外面的三个人。
见王帆已经醒来,晚秋急急的找了枕头放在他头顶上,然后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扶着王帆坐起。
“先生终于醒了。”雍桥一笑,表情甚为轻松。晚秋红着一双眼睛,巧笑嫣然,“先生没有事就好。”另外那个少年却只是对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你们。。。”王帆在床上行了一礼,“多谢三位搭救之恩。”
“先生客气了。”雍桥腼腆的一笑,“救你也是我们三个喜欢先生的文采,欣赏先生的胆识。我叫马雍桥,那是义妹晚秋,这是大哥任景。我们家都在杭州,那日在聚仙楼听了先生说的话,句句都说到我们的心坎上,对先生也是钦佩万分。本来一直想同先生结交,可先生科考结束后,我们却见先生被人劫持了去。因为不知那伙子贼人是何处的,所以当时并没有出手相救。后来确定了去处,可对方把守太严,一直没有机会。前天晚上是府上的主子被知府大人叫去了,那里的人防备松懈,我们才可乘之机。这几日倒叫先生受苦了。”
说着,三个就要下跪。
王帆身上有伤,不能相扶,只能连连说道,“深入虎穴,你们不顾危险相救于我。王某何德,几句话得罪了当政,竟叫你们如此拼命相救,快快请起,你们这是折杀我吗?”
三个人这才起来,在旁边坐下了。这个时候,王帆才仔细的打量他们。任景看起来有十八岁,沉稳寡言,话不多,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马雍桥似乎是年龄最小的,相对活泼,一开口就说个不停。看向晚秋时,王帆觉得自己心脏都在急速的跳动。这个女孩年龄也只十六七岁,却是生得亭亭玉立,漂亮动人。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白皙的皮肤,一身长裳,衬托起她曼妙的身姿,昨日的一袭黑衣倒未看出她的身段,现在一看,更觉她是自己二十年来所看到的最漂亮的女孩。
见王帆正用惊奇的目光打量自己,晚秋的面色更加的红润,她起身,声音细小,“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说着急匆匆的出去了。
王帆扬唇一笑,追寻她的目光,眼中带些许留念。马雍桥有些诧异,看了王帆,又看了晚秋,心中自然明白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王帆才将视线移回了二人处,尴尬的笑了笑。
“小兄弟,我们这是,在哪里?”
“在西湖。”马雍桥笑道,“西湖上的船,每日都有前来搭乘游湖的客人。所以在这里我们即使游上个两三日不靠岸,也不会有人怀疑,只道是哪家大户包下了。后天就是发榜日,到时,大哥会去杭州府衙替大哥看看。”
王帆听见了,也略微放下心来。再看了看他们,道,“你们就三个人吗?平时也就在这船上?我年不过二十,与你们也正好相仿,叫先生反倒生疏,前些日子有位富家小友也与你至交,我二人也是只称兄弟,亦无师生之别,如你们不介意,可也叫我一声名讳。”
任景与马雍桥相视一笑,继而点头,任景,“王兄弟这样说,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我三人本是镇江人,因家中父母病故,所以才结伴而来杭州,在这里每日接待客人游湖赏景,赚的银子也够了。后来幸遇贵人。。。在这杭州,也不愁吃穿了。”
这一说,几个人竟然也都是镇江人,心中自然有多了几分亲近。马雍桥告诉王帆,虽然人已脱险,但那户人家看见王帆不见了踪影,肯定会派人去寻找,这几日就让王帆好生在船上养伤,发榜时就让任景去看看。再者,等风声一过,只要中榜与知府见面确认,就可离开杭州,到时也就不用怕那些人了。王帆想着有道理,他也不愿去给别人添麻烦,遂就答应了下来。
正说话间,晚秋端着热腾腾的药进来了,见三个人都齐刷刷的望向她,晚秋的脸色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低着头来到了王帆的床榻前,将药碗端给王帆,“先生,你身子弱,先用药吧。”
“谢谢。”王帆对着她一笑,伸手接过,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晚秋的手,二人皆是一愣,晚秋更是羞得脸色通红,急急的将药碗递过,便转身跑出去了。
挑起帘子回望的那霎那,晚秋感觉自己的心跳猛烈的在跳动,脸颊似在燃烧。
任景看在心中,与弟弟马雍桥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