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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失败了。
李为忠坐在轿车的后座,看向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商贩卖喝的街头,生逢乱世,依然有孩童在街边嬉戏。车子在转过路口后猛地停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颠簸打断了李为忠飘忽的思绪,微微蹙眉,问向前座的警卫员:“怎么回事?怎么开的车?”警卫员不明所以的看向李为忠:“科长,好像是撞到小孩了。”李为忠瞪了司机一眼:“下车看看!”
警卫员闻言立刻下车,替李为忠打开了车门。李为忠快步走到车前,赫然看到一位少年昏倒在车前。李为忠弯下腰去,伸手探探少年的鼻息,急促地唤警卫员:“还有呼吸,送医院!”警卫员迅速动作,将少年抱上了车,李为忠随即也坐在了少年身旁,急切地看着昏阙的男孩,不时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这少年······
似曾相识······
李为忠仔细打量着身旁的少年----他的眉眼,甚至是手足之间,若有若无的感觉侵袭着李为忠的心头----什么感觉?好像是和他们重逢,相隔生死的重逢。但这缕情感太过飘渺,李为忠有些恍惚了。
最近总是如此,往昔依依浮现。
医院。楼道。
李为忠坐在长椅上,十指交错纠结着,目光定在了地板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墨绿色的地板。
“报告科长,男孩没有生命危险····”李为忠没有抬眼,微微地点了点头,伸手掐了掐鼻梁骨,戴上眼镜起身。“走,去看看。”
病房内只有点滴的声音,李为忠在病房门口抬手示意警卫员不要跟随。自己放轻步子渡到了病床边,深深凝视着还在沉睡中的男孩,眼神掺杂了过多的感情----疑惑,担忧,询问,惊诧还有些许的心疼。李为忠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伸手替少年将被子拉到胸口,又拍了拍少年的头,随即转身走出了病房。
“小张,多看看这孩子。”“是!”警卫员顺手关上了房门。
有什么从病床上滑落下来。
一张泛黄的照片。
军统上海站特战指挥所。
“这次的行动,事关重大,容不得耽搁。”男人放下茶杯,推了推茶色的眼镜,双手环在胸前,静静地等待着李为忠开口。
李为忠顿了顿,道:“狐狸计划失败了,薛世凯牺牲了,那个男孩----老罗夫妇的孩子,生死不明。”李为忠的眉眼间涌上了些许的焦虑,伸手扶上了额头。“然后呢?还是说你的意思是···男孩找不到,jack行动也要停止吗?”男人的语气有些戏谑,有些嘲讽。李为忠没有接话,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警惕地环视屋外。
空无一人的走廊。
“老刘,或许····那个男孩已经找到了。”“此话怎讲?”被唤作‘老刘’男人挠有兴趣地看着李为忠,身子也向前欠了欠。“今天早上,在我来这里的路上,车子撞到了一个小男孩····怎么说呢,实在,实在是太像了!”李为忠说到这里,有些激动地快步走向老刘。老刘有些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从兜中摸出了一包新高乐香烟,递给李为忠,笑了笑:“别着急,慢慢说来。”李为忠接过烟,眯起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继续道:“老刘,那个男孩的眉眼,和罗天翔像极了,或许,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男孩啊。”
······
老刘听完了李为忠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屋内静得有些骇人,只听见香烟燃烧发出的声响。老刘缓缓地点了点头,习惯性的向下撇了撇嘴角,仰起脸:“老李啊,等调查清楚再说吧。咱们先走吧,时间差不多了。”“去哪?”老刘起身走向门口,听到李为忠的问题后顿了顿,随即继续走向门边,头也不抬地说:“jack。”
上海豪乐歌舞厅贵宾套房。
白月站在幔着纱帘的落地窗前,失神地看着窗外的景物,时不时地吸上一口指间的香烟,纹案繁复的旗袍闪现着华丽夺目的光泽。
阳光从窗中流泻,将女人娇俏的背影复写在朱红的木质地板上。
噔噔!
叩门的声音。
白月猛地转头,整了整旗袍的领口,快步向房门那边走去,路过梳妆台时,匆匆地瞥了一眼镜子,机械地扬扬嘴角。
“呵呵,就来。”
木门缓缓地打开,歌舞厅老板那张谄媚且猥琐的嘴脸映入白月的眼帘。白月对老板笑了笑,目光便停在了身后那个男人的身上。
青黄色的日本军服,别在腰间的军刀。
“白月,见了中川少佐也不懂得行个礼,我怎么教你的?!”老板假意生气,小眼睛瞅了瞅白月,马上弯腰闪身到一旁,示意中川进屋。中川礼节性的对白月点了点头,走进屋内,老板也跟在其后,随手带上了门。
中川环视着屋内的陈设,开口笑道:“白小姐气质品味果然与众不同,仅是这一屋之内,仅是这小小的摆设,便已融汇了古今中西的不同风格。我,很欣赏。”白月闻言浅笑,款款地向不远处摆列的琵琶走去,伸手抚向琴弦:“难得少佐有如此雅兴,不怕您见笑。白月虽是歌女,可对这琵琶,却是有一番研究。”中川听到白月提及“琵琶”二字,眉眼间染上了些许难以掩盖的喜悦,未等他开口,站在一旁的老板插进了嘴:“原来中川少佐对这琵琶感兴趣啊,嘿,这可真是碰对人了,白月她啊,在没来这里之前,是她们老家戏班里的红角,一手琵琶啊,那更是无出其右!”中川挠有兴趣地打量着白月,片刻后道:“不知白小姐可否赏光,为在下奏一曲琵琶。”中川字字句句皆是敬语,虽是请求之意,可语气中却未有丝毫的请求,更多的像是命令。
白月从架上取下琵琶,走到一旁的红木椅上坐了下来,琵琶掩面,笑问:“不知少佐想听哪一曲?”“依白小姐喜好。”
当心一划,琵琶声绝。中川仍然沉浸在曲声渲染的氛围中,半晌后,兀的鼓起了掌,连声赞好:“白小姐的琵琶曲可谓妙极,凛冽却不失甘柔,仅仅是听着,却已让人神往,好极了!好极了!”中川兴致未退,仍然颔首回味着,这时有一日本宪兵开了屋门,用日语对这中川报告了什么,听着听着,中川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却很快被他掩去,宪兵退下后,中川伸展了眉头,对这白月笑道:“真是不巧,在下家事缠身,如若不然,定与白小姐好好切磋一番。”“呵呵,自是家事要紧,只要少佐不嫌弃白月身份卑微,肯点拨我这不成器的手艺,白月随时恭候。”
中川只是笑笑,不再作答便匆匆离去。白月看着窗下中川迈进轿车的身影,脸上职业的笑容被冰冷所取代。
电话铃声响起。
“喂,哪位?”“白月姐,楼下有人找您。”“问清是谁了吗?”“问清了,两个中年男人,说是您前几天和他们约好调弦的。”
“好,我知道了,让他们在楼下等着,我这就下去。”
白月把半截香烟按在了烟灰缸里,走出房间。
该来的,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