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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涂满了西天一片紫。
金昌盛两眼红得似残阳,脸的颜色就像西天的那片紫。
王金花从侧面看着金昌盛的脸色,“孩子他爹,这么多天了,地里的活计你无心打点,家里好像成了大车店,别人的地里都耩上麦子了,咱家的地里还长着庄稼。往常,你不论去哪里总是先给俺咳嗽一声再走,外面的事情不管多么要紧你也总是按时回家。可是现在,你不打招呼就出门,夜深人静了才回家,吃不像个吃,睡不像个睡,人都瘦了一圈了,你给俺说说这些天你干什么去了?以前你一见了俺就打开话匣子,现在一天到晚的闷闷不乐,时常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得急了,你就吱吱唔唔,要么问你东你却偏要说西,要么就说不出个子鼠卯丑囫囵白菜。夜里回来倒头就睡,连看俺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就别提那个了……是俺得罪你了,还是俺哪里做的不好给你丢人现眼让你嫌弃了?还是……还是你在外面有人了?”
金昌盛在鞋底子上磕了磕烟袋锅,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觉得眼前这个世界有些混沌了。国家被日本鬼子侵占了,走狗却兴风作浪,国军不抗日,老百姓四处逃亡,打鬼子的八路军的脑袋却被挂在了城楼上,在这种环境下,自己的家还能安生吗?大树被人家拔掉了,上面的猢狲寄居到哪里去?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李朝宗的影子,都是李朝宗的话语,他正在为葛二秃子投靠德州的气得两眼冒火,正在为冀县赵云祥的游杂武装和衡水的邵北武那伙土匪向农民抢粮食、烧民宅、逼死人命的事情气得脸色发紫呢!因此,他对王金花的话根本就没有在意。
“俺在和你说话呢孩子他爹,你究竟中了什么邪了?瞧瞧你那两颗眼珠子,像往外冒火的一样,见了俺就像见了仇人似的,是谁粘着你惹着你了?怎么进了家门就没个好模样?”王金花的语气生硬,显然是有些责怪。
“操,熊娘们儿,裤裆里拉弦子瞎扯蛋,闲着没事儿啰嗦个逑啊?他奶奶的,那些土匪和小日本儿才是咱的仇人呢,俺和你哪里来的仇啊?纯粹的是屁话!”金昌盛不耐烦地回头瞅了王金花一眼,“见了闺女喊大嫂,见了婆婆叫大娘,没话搭讪话,黑狗白尾巴!”
“嚯嚯,说你呼吸你倒喘上了,不给你一般见识还真想蹬着鼻子上脸啊?”王金花把手里的鞋底子往金昌盛的怀里一撂,外露的针尖刺中了他的胳膊,他下意识地一抖索,“干嘛,吃了枪药了?”
“哎吆吆,你还好意思说俺哩,快拿镜子照照去,脸像紫茄子皮似的,吃枪药的是你可不是俺哪!你说俺闲着没事儿,俺这是给驴做鞋穿呀?有事儿说事儿,大老爷们儿家的冲着自己的老婆撒气算什么能耐?有能耐去找小日本儿算账去、去找葛二秃子他们撒气去呀!”
王金花的这句话正巧捅了金昌盛的心窝子,“熊娘们儿,这话可是你说的啊,俺这就找这些狗日的算账去,你可千万别出去拦着,啊!”金昌盛气呼呼地走出了家门,径直向着王杨兴李朝宗的家奔去。
王金花追出了家门,眼望着金昌盛消失的背影无奈地叹息,“哎,这年头,乱哄哄的,种田的忘了喂牛,经商的不带算盘,爷们家的心都散了!孩子他爹一天到晚的竟念叨那个叫什么李朝宗的,就连夜里说梦话也常常提到这个人的名字,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哪?”
李朝宗忧国忧民,日夜思虑如何组织群众抗战以救民众于水火之中。他四处奔走,积极联络有志抗日之士,发展抗日力量,他的家成了一个抗日联络站。
金昌盛和很多爱国青年每到夜晚就悄悄地集合在他的家中,共商抗日救国大计。李朝宗的老母亲天天踮着小脚开门关门,忙里忙外。但是,由于她老人家起初不知内情,看到这些人夜里来夜里往,神神秘秘,怕他们有不轨行为引来血光之灾,所以整日里提心吊胆。老人家多次向李朝宗说出自己的担心,甚至指桑骂槐地驱赶前来这里的年轻人,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后经李朝宗耐心地说明情况,老人家终于转忧为喜。自从老人家知道了到她家里来的人们都是为了抗日救国而奔波,就开始积极地支持他们的抗日活动,终日里踮着小脚,烧火做饭、沏茶倒水、扫炕叠被,千方百计地张罗这些人的吃饭住宿。
为了抗日杀敌,李朝宗经常早起,拿着家中那支土枪到村外练习瞄准。金昌盛也经常地拿着那把大刀,跑上十几里土路,陪着李朝宗一起晨练。
王金花秘密跟踪过金昌盛,了解了金昌盛的行踪,终于明白了金昌盛的想法,理解了金昌盛的做法,对金昌盛的爱国行动不再阻拦。
可是,李朝宗的母亲总是担心儿子的安全,常嘱咐李朝宗在外走动要小心。性格豪爽、充满乐观主义精神的李朝宗经常劝解母亲,他风趣地说:“小鬼子也是肉长的,怕什么呢?子弹打在小鬼子的脑袋上,同样也得穿个大窟窿。小鬼子来了咱打死一个够本,咱打死两个就赚一个。”李朝宗见母亲被自己的话语逗得哏哏的乐,继续劝解母亲,“您老人家怕我死了啊,放心吧,我永远死不了!我死了也要沤成粪土上到地里,长好庄稼,多打粮食,让咱自己的同志们吃了粮食,好有劲儿继续干革命,打鬼子!”
金昌盛非常欣赏李朝宗的“小鬼子来了咱打死一个够本,咱打死两个赚一个。”这句话。在李朝宗的带领下,他更加坚定了抗日救国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