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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想到了又如何?其实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她一样会这般做,一样还是克制不住。
杨云溪随着双鸾进了屋子,刚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登时便是心头一沉。只觉得脚下的步子都是仿若坠了千钧重,一步步的竟是越发的抬不起来——又或者并不是她脚下沉重,而是她自己不敢往里走,不敢去看古青羽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双鸾那般,却原来也真的不是无知吓到了。
杨云溪好不容易到了床前,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一颗心彻底的沉了下去,忽忽悠悠的没入了最深处最黑暗也是最冰冷的地方。一股子冷意就那么从脚底下浸了上来,最终袭进了她浑身的骨头里,以至于整个人都是冰冷了。
明明是炎炎的夏日,可是却冷得像是寒冬。
“怎么会这样。”杨云溪开口,自己都有点儿听不出来那干涩得近乎是石头摩擦一般的声音是自己的。她现在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不可置信和心惊心凉。
除了胸口尚在起伏,鼻翼尚在合动,古青羽其实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事实上,她的面色比死人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不过是半个月没见着古青羽,古青羽的身子却已是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杨云溪看着看着,最后便是忍不住扭开了头。然后眼泪都是快要就那么落下来。她一路走过来,自然也不是没去想如今古青羽是怎么样一个情形,可是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如此严重。
而对于她的询问,古青羽应该是听见了,便是睁开眼来。甚至微微的扯出了那么一抹笑意来:“阿梓,你来了。”
古青羽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像是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柳絮不着一点力。让人听着莫名的便是心都揪紧了。
杨云溪应了一声,扯了扯唇角却是发现她根本做不到像是古青羽那样笑出来,最终仍是只能干涩的应了一声:“嗯,我来了。太子妃你——“
”阿梓,你还在怨我。“古青羽却是出声打断了杨云溪,笑容也是苦涩了起来。
听着古青羽这般的话,看着古青羽这般的神色,杨云溪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只勉强一笑:“青羽,你还是别说话了,节省着力气生产才好。生孩子很费力的,你要不先吃点东西?哪怕是喝一口热汤也好。”
杨云溪干巴巴的说着,却是越说越是说不下去。最终连声音都变得无力了起来。古青羽这样的情况,她并不觉得一口热汤就能让古青羽好些。事实上,除非是灵丹甘露才会有那样的效果罢?
古青羽微微摇摇头,只是却是显得多少有些无力:“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阿梓。”
杨云溪便是心头越发的觉出了一股子不祥来——说实话,古青羽这般很难让她不生出不祥之感来。当即她也是忙摇头:“节省着力气生产罢,生完了咱们慢慢说。青羽你一定要好好的。”
说到了最后,杨云溪鼻子一酸,便是带出了一丝更咽来。
古青羽却是不肯,只是勉强笑了一笑:“再不说,我就怕没机会了。”
杨云溪的眼泪到底是再也止不住,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猛然一惊,慌忙又用帕子去擦,唯恐这般带来了不祥,唯恐让古青羽看见了心头更加难过。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是杨云溪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刚好此时太医也是终于来了,杨云溪便是忙退了出来,却是不忘了拉上双鸾。
几乎是一出了屋子,杨云溪便是收紧了手指,灼灼的盯着双鸾:“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不都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这般了?”
双鸾被杨云溪这样盯着,心头猛的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是有点儿发虚。好半晌才嗫嚅道:“是主子的意思,让我们瞒着不许将真正的情况说出来——”
“真正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杨云溪的声音里染上了明显的怒意。
双鸾越发低下头去:“主子从怀孕五个月开始,就已经烧艾保胎了。”
烧艾保胎。
杨云溪只听了这话,便是手指又扣紧了几分,而语气也是更为凌厉起来:“既是这样,为何始终不曾说出来?为何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若是那时候——若是那时——”
说到了最后的时候,杨云溪却是说不下去了。
若是那时候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劝着古青羽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几乎是不用想便是可以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古青羽是断然不会同意的。否则古青羽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手指紧了紧,最终杨云溪却还是在双鸾痛呼之前颓然松开了手指,呐呐苦笑:”怎么就这样了……“她一直一来以为古青羽身子弱不适合有孕,却也没想到古青羽身子这样糟糕。她一直以为,纵是要有危险,也是瓜熟蒂落生产之时。
可是却没想到……
杨云溪有些茫然的看着双鸾,近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的问:”那要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双鸾自是答不上来。否则也不会在看见杨云溪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所以回答杨云溪的,只有沉默。在这样的沉默之中,杨云溪便是觉得更冷了。寒彻骨的冷。冷得甚至她恍惚都觉得她自己在忍不住的战栗。
而事实上,她却也的确是一直在战栗。
杨云溪赶在太医出来之前到底还是冷静平复了下来——纵然心头还茫然恐惧,可是至少面上却是不怎么看得出来了。
太医的脸色不大好看,杨云溪抿了抿唇,”如何?可有法子——“
太医却是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甚至摇头的弧度很小,似是怕惊动了古青羽。
杨云溪面上的神色便是陡然的颓废了下来。牵了牵唇角,最终她示意太医跟她出去。一出屋子,她便是迫不及待的问:“真的是半点法子也没有?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太子妃已经油尽灯枯了。”太医低声颓然解释了一句,随后苦笑:“现在咱们能想的,只是孩子该如何生下来——至于太子妃,微臣着实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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