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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熏被杨云溪这么一句话问住,好半晌都是没回过神来。
杨云溪则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徐熏,神色同样是云淡风轻。
徐熏回过神来之后,脸色便是陡然的灰败了下去,只比方才更加难看。她有些恍惚失神的想:她这是中计了?是了,不管她得的是假消息,还是她比杨云溪先得了消息,此时说来却都是让她有致命的过错的。
可是徐熏却是顾不得了。只是那么微微的一犹豫,她便是沉声继续道:“娘娘怎么会知此事儿?齐悬……“
“惠妃。”杨云溪打断了徐熏的话,却是只道:“我不管你和齐悬是什么干系,而齐悬又如何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齐悬他教导给墩儿的那些事儿,你是知道,还是不知?”
一张白纸染黑容易,可是想要漂白却是难如上青天。墩儿最纯真的时候让齐悬这么一教导,只怕好多想法都是根深蒂固,再难以纠正了。一想到这个,杨云溪便是整个人都凌厉了三分,她就这么凌厉的看着徐熏:“你到底知不知道,这般做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齐悬教导墩儿那些事儿,就算一开始徐熏不知,可是后来呢?一个孩子的变化,作为母亲总是能够觉察出来的。徐熏对墩儿那般看重,如何会不能觉察?
可是徐熏的选择却是……默许了。
没有她的默许和遮掩,齐悬真的就能教导墩儿这么久而不被发现?
杨云溪自是不信的。与此同时更是失望的。眼前这个徐熏,和当初那个心底始终有着一丝纯善和坚持的少女,哪里还有半点相似?
而面对杨云溪的诘问和指责,徐熏的回应只是沉默了。事实上,倒不是她不想答话,而是她张了张口,却是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什么话可答的。
她无话可辩。
这个认知让徐熏心底猛然一缩,手指便是都又更紧了三分。
杨云溪看着徐熏,眼底的失望几乎都是要溢出:“徐熏,你说话。”
徐熏死死的抿着唇,眼神空洞的眸子里,却是溢出了水汽,随后大滴大滴的落下了眼泪来。
然而杨云溪看着徐熏的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更加生气起来,她猛然站起身来,一手按在茶几上,镯子和桌面接触,登时就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虽然好听,却也是让人心惊,唯恐那美丽晶莹的镯子被这么一下之后,就磕伤了,磕破了,甚至断裂了。
这样的声音让徐熏猛然一缩,而后仿佛是情绪崩溃了一般,徐熏抬起手来一把捂住了脸,然后“呜呜”的哭出声来。或许还尚有一丝理智,她到底是没哭得太大声,如此倒是不至于让外头守着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杨云溪看着徐熏哭得不可遏制的样子,几乎是连连冷笑:“徐熏,这个时候你又哭什么?该委屈的可不是你。”
这话却像是压垮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徐熏双肩剧烈颤抖着,几乎伏在茶几上。而她头上戴着的那个垂着珍珠流苏的发簪也是轻轻颤抖。水滴状的珍珠青青碰撞着,在太阳光线之下晕出了光圈来,看着柔和又美好。
然而这样的美丽却是根本就无人欣赏。
杨云溪看在眼底,听在耳里,只觉得烦躁。她此时倒是真想抓着徐熏的肩膀狠狠的摇一摇,然后逼问她脑子里到底都是装了些什么东西。
在这样的烦躁下,杨云溪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便是显得越发不耐烦:“齐悬是请辞了。你这般过来,是想质问我呢,还是恳求我?这般呜呜咽咽的哭什么?有话好好说。“
大约换成了以往她是会柔声宽慰徐熏的,毕竟那时候她们还要好。可是现在……
她觉得徐熏陌生,可是想来徐熏同样也觉得陌生。她们靠得这么近,可却分明既陌生又遥远得厉害。
不过杨云溪却是半点没有后悔的。眼前这个徐熏,不值得她温柔对待——虽说每个人都会犯错,就是她也不例外。可是犯错也有大小,不是每一个错都能被宽恕和原谅。而回头,也不一定还有回头的路可走。
徐熏的所作所为,或许最开始就是一个念头一点私心,可是现在造成的后果是什么?
墩儿这辈子说不得就这么毁了!而她的几个孩子,更可能因为今日种种,面临将来的兄弟反目,甚至性命相搏!只要是想到这个,她心里便是止不住暴躁得厉害。她真真儿的恨不得让时光重新倒流回去,好叫她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可偏偏徐熏还好意思哭!她如何还能有好脾气!
“我最大的错,就是一开始将墩儿交给你养着。又百般的纵容你,让你一步步的有了私心。更不该在扶持墩儿坐上太子之位之后,仍是将墩儿托付给你。”杨云溪一字一句的说完,然后便是按住额头兀自平复心情,不再言语了。
此时她纵是将徐熏狗血淋头的骂一遍,也是于事无补了。而且也不是她这样做的本意。所以她平复下来之后只道:“你若是什么话也不说,就告退罢。本宫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在这里听你的委屈和后悔。”
秦沁愕然的噎了一下,方才哭得太过厉害,所以这个时候她便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嗝。鼻头也是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滑稽可笑。
四目相对,徐熏觉察了杨云溪眼底的冰冷和不耐,心底蓦然一慌,然后便是慌忙站起身来,想也不想就跪了下去,“一切都是我的错,齐悬他是无辜的!”
“所以呢?”杨云溪低头,伸手捏住徐熏的下颔,眸中的冰冷几乎刺穿徐熏整个人:“你难不成还想着我能留住齐悬,让他继续教导墩儿?“
徐熏虽然没承认,可是眼底那一丝丝的期盼却是寒风中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被吹得熄灭了。她很清楚,杨云溪既然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么很显然的,杨云溪是不可能也不打算放过齐悬,当做是什么也没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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