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妮小说网

二卷第章三第章风雨几微院【2 / 2】

寄萍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翠帘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自小卖身为奴,自从跟了桃金小夫人,才来到田悯身边。

她有许多春琴不知晓的乡风里俗故事。比如现在,她正对春琴说起自己家乡在这个时令的习俗。她说:“立夏日,在我们家乡,要吃豌豆咸肉烧饭,那豌豆要嫩,越嫩越好,嫩豌豆是甜的,只是没人舍得。”

春琴就不明白,问:“为啥就不舍得?”

“这你也不明白?”翠帘笑春琴是大户人家的丫环,不知日子艰难,她说,“那多可惜呀!”

“还有,”翠帘又说,“立夏之后,就有了樱桃……”

“樱桃是酸的。”

“才不呢,好的樱桃是甜的……”

桃芸儿正在做针线,听翠帘说到樱桃,忽想起上午,负张大娘买了些上好的樱桃。她立即接过话来说:“正是,今天负张大娘买了些好樱桃呢,来,我去拿些来给夫人和妹妹尝。”说毕,她站起身,向田悯和盈夫人走去。桃芸儿向田悯和盈夫人走去,盈夫人背对着她,没注意。田悯看了她一眼,自己的贴身丫环,也不提防。桃芸儿走到跟前,听见盈夫人正说道:“……你老师……”盈夫人突然感到有人来了,吓了一跳,马上不说了,回过头来。桃芸儿立即迎上前去说:“姑娘,夫人,要不要上点浆饮或时鲜果子?有上好的樱桃呢。”

“是呀,”田悯没想到这一层,经桃芸儿提醒,忙说道:“还不快去拿些来。”

桃芸儿就进了内室,端了两盘樱桃过来。她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放下一碟,拿了另一碟,来给春琴,自己依然去做她的针线。她的这一举动十分自然,没引起盈夫人的注意。

其实,桃芸儿走过去的时候,正是盈夫人对田悯说事的时候。

开始,盈夫人对田悯说:“黄公虔问你过得怎样?”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用手按住田悯的手。田悯吃了一惊,差点没叫出声来,但盈夫人的警觉,使田悯控制住了自己。田悯听到“黄公虔”三字时,真是五内俱沸,想不到老师还没有忘记自己,这真是她没想到的。因为,她从来没这样去想过,所以现在,就不可能想到。自从出狱后,在这渭南新区,她度日如年,几乎常常被人欺凌。又想起了齐云,眼眶就红了,差不多要啜泣起来。

“别这样。”盈夫人在她手上用手握了握,示意她要坚强。

盈夫人看了看四周,说:“那天你看到的那个年青人……”

“哪个年青人?”

“那个和秋棋下棋的,你不记得了?你和胡宪翻脸的那一次。”

“哦,知道了,怎么样?”

“他是你老师叫来的,叫匡其,是他让我告诉你,问你有何打算?他们意在救你出去。我把胡宪的事告诉了他,你老师……”盈夫人正说到这里,这时,桃芸儿走了过来,把盈夫人吓了一跳,便立即不说了,装着在看棋。但棋枰上也就那么三两手。

等桃芸儿离去,盈夫人问:“她可靠吗?”

“我想是可靠的,我救过她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姑娘,你可要记住了。就是天皇老子,你也不要去相信。来,不说了,下棋。”盈夫人说。

两人下了一会儿,盈夫人又说:“你门前那么些子人,在监视你,你知道吗?”

“知道,我不怕,我又没什么秘密,怕他作甚?”

“过去是这样,现在就不同了,你一定要小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得不好,你个人出事不说,还要连累你老师。”盈夫人看到田悯这样单纯、无知,很为她担心,不免开导她几句。

“谢谢夫人指点。”田悯就好感动。

盈夫人见田悯还是这样,不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是教也教不会的。

二人又开始下棋,一局终了,盈夫人便告辞,说:“过几天,我来听消息。”说完,便叫春琴过燕金棋苑去。

盈夫人走后,田悯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间,说自己想独自呆一会儿。待桃芸儿和翠帘离去后,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激动起来。是啊,这两三年的螺泄之罪,这两三年的苦难和烦闷,都快要把她给逼疯了。如今,终于可以解脱,这一点,她一点迟疑也没有。但真正想到要出逃,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就出现了。比如,身边的人怎么办?她不可能瞒住他们。桃芸儿、翠帘自然是可信的,自己毕竟在她们危难的时候救过她们。可负张氏、负二呢?他们这种商人,她没有把握。可是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这件事就很难进行,且还有那么多家产。再有,仅凭这几个人?——自然,老师自有安排,但她却没有完全的信心。再就是通关文谍……。一时,她真的没了主意。

“但我必须走!”这一点,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迟疑。

想起父亲、母亲,想到故国的破碎山河。——父亲的战死,母亲的死节,还有齐云,她已泪流满面:“秦嬴,我和你不共戴天,只可惜我一介女流……”这一晚上,她都没睡好。

胡宪从胥周处得到玄月的消息,大喜过望。既然玄月在咸阳,那上古师和洗心玉自然也在咸阳,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他立即去找廷尉右平张嫣,两人额首相庆。

自从上次从桃芸儿处回来后,胡宪再没有去过桃芸儿处,他还是有些心机的,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但今天,他认为自己必须去一次,女人嘛,总是会自以为是忘乎所以的,现在是紧要关头,必须得提醒她。所以这一天,他来到几微院,自然是桃芸儿开的门,桃芸儿见了他,故意叫了一声。胡宪见四周无人,对她低声说:“晚上等我。”桃芸儿这几天正惦念着他,自从那次暗中苟合之后,胡宪再也不来,她正在疑神疑鬼。听了这句话,仿佛一枝干枯的杨柳,一下子得了雨水,兴奋得涨红了脸。她急匆匆地进去通报,走到堂屋门前,自觉失态,遂镇定了自己。装着款款的不胜其烦的样子对田悯说:“那个讨厌的胡宪又来了”。田悯知道这胡宪来无非是来挤兑自己,坚决不见。桃芸儿已知胡宪来此的目的,见不见田悯自然不在意,遂故意拉长声调叫给田悯听。她对胡宪说:“姑娘不见,别有事无事的到这里来胡搅蛮缠,大人自重点!”

胡宪见桃芸儿装得这么象,给她作了个促狭的眼色,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一次遛进桃芸儿的房间。一进里间,桃芸儿就拥进了他的怀抱。也不说话,急急地拉着他的手,只管拉他到床边,又回过身来。这女人虽然是在风月场上呆惯了的,却依然清纯,这就是她可爱的地方。站在胡宪面前,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浑身却在微微颤抖。随着胡宪的手,把她那一件薄薄的羞袒内衣解去,触及到她那凝脂般的肌肤时,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随即,她就感到自己的那素纱内裙被解开,落到了地上。

事毕,胡宪从桃芸儿身上翻到一边,桃芸儿用薄被遮住自己赤裸的下体和乳房,两个人才开始说话。

桃芸儿说起盈夫人前几天突然来几微院看田悯,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她听到她对田悯说:“‘你老师’几个字,我记得,”桃芸儿说,“在我来咸阳时,我听她们说起过,田悯的老师叫黄公虔,我想,会不会是盈夫人来传口信的?”

“黄公虔?”胡宪自然知道黄公虔,“你是说黄公虔也出现了?”

“我不知道,但我想这几个字,总不会无缘无故。”

“对,太好了!”胡宪想到上古师和洗心玉,现在又有了黄公虔。尤其是黄公虔,这个连赵成也几度失手于他的老狐狸,竟要落到自己手里,胡宪就很兴奋。他吻了吻桃芸儿,叮嘱她今后遇事要谨慎,小心点儿,别麻痹大意,最好是要获得田悯的信任。自己则不再来,以防不测。如有消息,可以去通知燕金棋苑边的那个老乞丐,他是我们安排下的眼线。

“是吗?”桃芸儿吃了一惊,别的人她都注意到了,唯独没有注意到这个老乞丐。

“当然。”

“田悯没注意到你吧?”胡宪又问道。

“我都有些不忍呢,她待我实在不薄。”

“不是为了你我的将来吗?再说这可是国事,还有比国事更大的事吗?你可千万别不忍,再说,我们也仅仅是利用她一下而已。”

“可别把她害惨了。”

“是不是,又来了,我说了,不会的,这事怎会把她害惨呢?”

胡宪走后,桃芸儿让自己从激情中平静下来,这天,她早早地起来。田悯一向视她和翠帘为心腹,她平时也装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些对朝廷恶吏不满的话来,比如昨天,她对胡宪毫不客气的态度,使田悯深有感触,以为这个奴婢还有些侠义肝胆。

“与其这样受这些恶吏的欺凌,还不如一走了之的好!”桃芸儿自然知道田悯迟早是要走的,她有意这样讲,以期获得田悯的好感。

“说一句笑话,”有一天,田悯试探着问她们,“假如有一天,我真的要走了,你们怎么办?”翠帘老实,她说:“我全听姑娘的。”桃芸儿则说:“我父母不是个东西,离开姑娘我能到哪里去?姑娘待我情同姐妹,奴婢虽然出身卑贱,这一点还是知道的。姑娘去那里,我就去那里,一辈子跟着姑娘。说句心里话,姑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了,如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我桃芸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田悯这人单纯,没有不信的。负张氏则一开始不同意,对她极力劝阻,认为出逃乃是下策,但见姑娘执意如此,也只得和负二帮着田悯筹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