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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韩林宗是因箭结下的交情,和燕王则是因为书。
一日陈余儿去溪边洗脸,正碰到燕王在马车外看书。她瞄了一眼,却是她临行前多方搜求都没找到的《西南备边录》。
燕王在旁看她眼睛都快长到书上了,掩卷挑眉问:“想看?”
陈余儿施展出有事求安国公陈昂时常用的狗腿伎俩:“好多侯门子弟连李德裕是谁都不知道,王爷不只博古通今,这么难求的书王爷也能搜罗到,末将叹服。
借末将看看吧。”
燕王笑着斜睨了她一眼:“你之前不是避我唯恐不及吗,想借书的时候倒攀上交情了?”
陈余儿厚着脸皮:“那时候不是不知道王爷是友是敌吗,王爷不也在圣上面前说我俩情同兄妹,您这书就借妹妹看看吧。”
燕王没想到陈小将军也有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的时候,之前想让自己拒婚时都是板着面孔提的要求,没想到一本《西南备边录》就能让陈余儿身段变得如此柔软,心中好笑。
想了一想道:“这本我刚看,马车里还有其他记载云贵史事的文献、杂著,你要不要看看?”
燕王的马车给陈余儿的冲击不啻于燕王的王府。
这马车不仅装饰奢华富丽,而且功能繁复明显为能工巧匠所制,不仅轩敞舒适而且五脏俱全。
总是在匪夷所思的地方设置了匪夷所思的橱柜,收纳了从衣服、被褥、吃食、药材到洗漱、烹饪乃至茶饮、棋具等一应用具。
最重要的是车里的藏书,显然燕王也是有意挑选过,从陆贾的《南中行纪》到稽含的《南方草木状》,从樊绰的《南蛮记》到徐云虔的《南诏录》一应俱全。
至于其他关于兵法、阵法、鬼谷、六韬的书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陈余儿激动不已,北境蛮荒之地哪有这许多书可看,她第一次觉得有钱是件好事,能托生成京城一个有钱的王爷更是件大大的好事。
燕王见陈余儿如入宝山、眼花缭乱,面上笑意更深,咳嗽一声道:“这书亦不必借走,陈小将军其实可在我马车上看,我这马车”
没等燕王说完,陈余儿干净利落一声:“谢王爷。”
拿了《南蛮记》就坐下看。
燕王无奈,这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陈余儿看得专注,如老僧入定,期间侍卫过来换了几轮茶她连头都没抬过,只是在口渴时随手拿起来喝。
还是燕王看她的茶凉了,为她换上热的,一边换一边感叹,这人不仅大喇喇在王爷的马车上看王爷的书,还需要王爷亲自服侍她,不知梁京那些热爱八卦的人看到如此场景,又要作何感想。
燕王在旁看书之余,偶尔抬眼打量,见陈余儿小小的脸都要埋到书里了,睫毛低垂,突然想起那日初见在长公主府水榭池边,她也是这般神情专注看着那朵徐徐开放的昙花,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动。
自陈余儿知晓燕王的藏书规模之后,燕王的噩梦就开始了。
以前在自己马车里起居坐卧都可随意一些,天气渐热袒胸露腹亦无妨。
可这陈余儿在北境与兵油子混熟了,又得陈昂和四个哥哥万般宠爱,并无侯门贵女那些规矩、避忌。
陈余儿经常是用过早饭就兴冲冲而来,过了夜半还留恋不去。燕王只好全程衣冠整齐、维持雅秀风姿。
燕王一日忍无可忍,委婉劝陈余儿道:“在此处看书不便的话,亦可带走看。”
陈余儿摇头道:“王爷马车甚好,还是在此处看好。”
燕王咬牙:是啊,还有我一旁服侍你点心茶水,可不是甚好。
不过亦有好的方面,以往车内只有自己,看书时唯闻车轮滚滚。
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梁京,前往的又是山穷水恶的反叛之地,独处时隐隐亦有朋友阔绝、游子他乡、死生新故之感。
但自这陈余儿死气白咧地赖在这里,两人各据一头专心看书,微风拂过呼吸可闻,倒是心更静了。
但燕王没想到,不管好也罢坏也罢,很快同车看书的日子就要被韩林宗终结了。
这日停车练箭,韩林宗皱眉问陈余儿:“听说你近日都在燕王车上?”
陈余儿坦荡荡:“是啊,怎样?”
韩林宗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位连寻芳阁都敢去,金銮殿上都敢独自请婚的主儿,确实不会认为与单身男子独处怎么样。
韩林宗想了一想道:“其实你如不请婚,当日皇上定会将你指婚给燕王,如此你们陈家帮了燕王的大忙,他亦会好好待你。”
陈余儿第一次听到韩林宗说出这么多话,而且这韩相之子久居梁京,分明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秘辛,不禁停了弓走过来,聚精会神听他讲。
韩林宗徐徐道:“京中传言,燕王十岁的时候其母孙贵妃皇宠正盛,正好当时太子因一事触怒皇上,皇上竟隐隐有了废嫡立庶、舍礼崇爱之心。
可张皇后背后的关陇集团以及与张氏盘根错节的关西六姓,均是扶持圣上立国的重要势力,岂能容忍事态如此发展。
于是有一日燕王竟然不见了,一月后才发现他被扔在梁京外的深山里,掳走他的人也未想要他性命,目的只是敲山震虎,皇上果然因此去了废立太子之心。
好像燕王那一月吃了不少的苦,自此后性格大变,弃武习文、杜门谢客、专心读书,成年后也很少卷入朝廷纷争。
可这两年有传言说太子有断袖之癖,传言虽未必真,但圣上对太子的态度委实暧昧。
如你嫁给燕王,第一可保他、孙贵妃、他外祖家财富、性命无虞,如若太子被废,有你们陈氏加持,争储夺嫡也并非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