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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当宛言带着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诗句到了烟雨楼的时候,却被拦在了门外。
门口的小厮朝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看向一旁围了好几圈人的地方:“公子要是既无入门帖,又没有认识的朋友一同进去,便请到那边递上诗句、做好登记,若是您的诗被苏姑娘选中,自然会有人去通知您的。”
入门帖?
听他这么一说,宛言才有些后知后觉。这几日她光想着诗了,却忽略了一件事。
以这苏湘湘的名气,今晚来的人一定不少,若是人人都能进去,烟雨楼恐怕是要乱作一团了。这入门帖,便是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给拒之门外,而她,就是众多乱七八糟的人中的一个。
如今诗会在即,临时找个帖子只怕是来不及了。可若就这样将诗句递上去,那今晚可真是纯粹凑热闹来了!
看着大门口一个个拿着帖子进门的的公子,宛言正想着要跟在哪个后面悄悄进去,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冷不丁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回头一看,微微诧异,站在她面前的,竟是谢珏和黎远。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无非就是为了这次诗会,凭借谢珏的身份,自然能弄到入门帖。想到这一点,宛言灵机一动,立刻换上了一副浅浅的笑容:“真巧,竟然在此处遇到谢公子了。”
谢珏方才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背影,只是不知她为何又回了永安,还出现在这里。现在看她一脸笑意,与那日在淮安道上时判若两人,不由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真巧。想不到李兄弟也对这诗会感兴趣!”
“苏姑娘之名,我仰慕已久,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无意与他过多寒暄,宛言稍稍出声催促道,“我看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咱们一道进去吧!”
见她似有些心急,谢珏抬眸打量了她一下,心下已明白几分。他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好,那就进去吧!”
跟着谢珏一道,宛言很轻松地就进了烟雨楼。一进门,她正想找个借口与谢珏分开,却听他十分自然地问道:“我在楼上定了座位,李兄弟不妨同去?”
“不用了,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就好了。”对于他的邀请,宛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见状,谢珏眯眼瞧了她一会儿,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刚利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了,你难道学过变脸?”
见她这点小心思被看出来了,宛言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尴尬之色,看楼内也没什么空着的座位了,她垂眸略想了想,便爽快答应下来。
谢珏的位置在二楼雅间,视野极佳。两人刚刚落座,便闻得一声清亮的琴音打破周遭的窃窃私语。随着琴声缓缓而起,十来个身姿曼妙的舞姬莲步而出,一时间整个烟雨楼内一片莺歌燕舞,好不欢快。
看来这重头戏是放在最后了,苏湘湘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出来。她今夜收了那么多诗句,光是看完就要花上不少时间。
就在众人聚精会神地欣赏台上的歌舞之时,谢珏却兴致恹恹。他本想与宛言闲聊几句,却见对方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索性也就识趣地打消了这个念头,重又将目光投回歌舞之上。
今日这些舞蹈的确能看出是用了心的,只是宛言先前看着还觉得新鲜,待大半个时辰后,渐渐就有些无聊了。在众人一阵阵的欢呼喝彩中,她只觉阵阵困意袭来,在一旁打起了瞌睡。
谢珏偏头看了看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连眼神中也多了些许笑意。此处烛光之下,喧嚣之中,他竟觉得有一种久违的安稳宁静。
忽的,一阵比先前不知热烈多少的欢呼声,一下子便将宛言的困意给吓走了。谢珏蹙了蹙眉,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台上,歌尽舞散,此时真正的主角才姗姗来迟。
看着圆台上那名身姿曼妙的女子,宛言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她想起从外头听来的闲话,一时不由感慨:“先前听说这位苏姑娘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我还以为是那些人夸大,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啊。”
这可以算得上是很高的评价了。闻言,谢珏眉峰轻挑,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真有那么好看?”
这话不禁引得宛言转头看他:“难道连这样的佳人都入不了公子的眼?听说她刚在永安小有名气的那会儿,大家夸一个女子貌美兼有几分才华,都会说‘那姑娘颇有几分苏湘湘的影子’!”
听她这么说,谢珏不置可否,他只是盯着宛言看了看,半晌方悠悠说道:“要是这样说的话,的确是有几分。”
宛言此时只关心着什么时候揭晓结果,所以对于他的话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在认同自己的看法。
同她一样,在场许多人的心情都有些急迫,可苏湘湘却不紧不慢。她用目光扫了一眼在座众人,眸间似乎闪过一丝落寞之意,随即便消失无踪,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诸位久等了,今日来得迟了些,实在是因为公子们的诗写得太好,只选一句,未免有些为难湘湘了。”
“是以,湘湘今日就任性一次,只选自己喜欢的那句,没被选到的公子也不要不高兴,去岁冬日里酿的梅花酒,如今正到了好时候,今晚便请大家饮上一杯,以作歉意。”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恰到好处地安慰了那些没有被选中的人。男子们看到她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蛋儿,再听她温言软语地说上几句,哪里还有什么不高兴,自然都十分捧场。
见大家都没意见,苏湘湘莞尔一笑,眼角眉梢风韵尽显:“那湘湘可就要公布结果了!”
说罢,她拿出被自己选中的那张纸,缓缓说道:“方才看见了许多诗句,写得都十分用心。有公子知我喜欢梅花,便在纸上画了几株红梅,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香味儿似的;还有公子更是别出心裁,索性折了这春日的花朵贴于纸间,打开时还有一阵芳香呢……”
底下被她提到的人,皆心花怒放,却没想到她话风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既是女子,哪有不喜欢旁人称赞美丽的呢?可惜这么多的诗句,却只有一位公子的诗是夸赞湘湘貌美的,那自然便是这句最得我心了。”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众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诗句,竟然输给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诗。可奈何苏湘湘话已经说在前头,他们此时也只能懊恼自己到底还是没有猜透美人心意。
早就预料到众人的反应,苏湘湘面带羞色,缓缓将纸上的诗句念了出来:“倾城容色勾人心,玉骨冰肌锁魂魄。”
一字一句,煞是缱绻,声音娇软,更是让人如痴欲醉。
她念这诗时,宛言正端着一盏茶水喝得起劲。之前从苏湘湘的话里,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诗没被选中,所以便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顺带想听一听到底花落谁家。
刚听到苏湘湘念前一句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把整句都听完,宛言不出意外地被噎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她拍拍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扭头便对谢珏说道:“这诗写得也太……”
一下子好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露骨?”
闻言,谢珏轻咳一声,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苏湘湘的声音就再度传来:“那么今日就恭喜这位谢清和谢公子了!”
听到这个名字,宛言惊诧地用余光瞄了谢珏一眼,随后悻悻地收回目光,心里又是一惊:想不到这个谢清和,看着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清冷模样,却能写出这样的艳词来。
不光她吃惊,谢珏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也有些难以置信。
他今天本是替沈延之来的,却不想那人竟写了这样一句诗,还偏巧不巧被当众念了出来。想到这里,谢珏脸色立时有些青白,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想着要给沈延之点颜色看看!
像是有感应一般,此时身在近都军营的沈延之莫名打了个喷嚏,他有些疑惑地揉了揉鼻子,心里想的却是: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知道自己的诗能不能赢来那副《秋色图》?
…
烟雨楼内,一时间谢珏与宛言都默不作声,气氛正有些凝结,方才跟在苏湘湘身后的那个丫头快步走上二楼,来到两人身边恭敬施了一礼,而后对着宛言道:“李公子,我家姑娘请您去一趟。”
“请我?”
原本以为自己猜错了苏湘湘的心思,可看现在的情形,倒不一定了。宛言此刻暗道这丫头来得正是时候,否则要是继续坐在这里,气氛还真是有些尴尬。
于是,在谢珏晦暗不明的眼神当中,她起身告辞,跟着那丫头去了五楼花堂。
就在两人刚转过楼梯的时候,宛言远远看见一男子拂袖从苏湘湘房中走出,那男子长身玉立,虽只是背影,却也有几分飘逸出尘的意思。
“姑娘,李公子到了。”
丫头的声音将宛言的注意力给唤了回来,在苏湘湘的应答声中,她抬步走进房中,而就在此时,方才那男子闻声回头看了看,俊逸的脸上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