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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顾无言,许是想说的话太多,可一见着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顾浩行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轻声唤她:“阿宛。”
上次在春宴上,她对他的称呼那般疏离,可他却仍旧没有改掉旧日称呼,似乎这样便能让自己好受些似的:“你近来可好?上次春宴一别,我一直也没机会见着你,好好与你说说话。”
“上次春宴上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宛言低垂着头,淡淡一笑,却夹杂着几分苦涩,“怎么每次见面都问我好不好,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过是随口一说,顾浩行却当了真,以为她不高兴了,忙解释道,“你说的我自然相信,只是……”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些许心疼,“只是我总想着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以前每每问你,你也总是说很好,可其实……”
其实,那时候因为怕他担心,宛言总是把委屈默默放在心里,每次见面,她总是说一些有趣的事儿给他听,而那些不开心的,她从不会说。
他这副模样,也让宛言想起了从前,每次她心血来潮想着要逗逗他的时候,他也总是这般着急的模样,有时候甚至还会脸红。
那个时候,每每见他一面,她都能开心好久。在那个压抑的宛家,没有了母亲的宛家,除了祖母,便只有他能让她看见一丝光亮。虽然,最后这点点光,也因为顾母的强烈反对而渐渐熄灭了。
“是我那时候对你的关心不够,没能多照顾你一些。后来还因为……”顾浩行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声音中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终究把一直想问的话问了出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此时此地,实在不适合说这些话,可他还是问了。
这句话憋在顾浩行心里很久了,可他却一直没有机会,也不敢问她。他知道她一定是怨他的,怨他曾经放开了她的手,可是他心里却总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她对他还有那么一点,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留恋。
可听了他的话,宛言却只是垂了垂眼眸:“以前是我年纪小,好多事情都看不开,现在长了几岁,也明白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的。我那时候的确怪过你,可是现在不怪你了。”
“你是顾家长子,身上还承担着很多责任,再加上顾夫人也不喜欢我,所以你难免为难,这些我都知道的。”
她的确不怪他了,可是该伤心还是会伤心,该难过还是会难过,有些时候想想,其实也不全然是为了顾浩行这个人难过,更多的,是为那回不去的从前,为那曾今她拥有的少得可怜的温暖难过。
她,实在是太渴望爱,太渴望温暖了,所以才会连一点点光亮都会珍视。
而前世,正因为沉浸在这些难过之中,所以顾浩行几次上门她都不愿意见他,以至于被逼跳下百望山之时,都未能与他好好说几句话。
那时,在她狠下心跳下山崖的时候,她听见了顾浩行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她知道,他来救她了,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可也就是那一刻,她不再怪他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来面对他。
也正因如此,她重生后发现自己回到了他成亲的前一天时,她义无反顾地决定连夜赶回永安,只为了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们两人一个机会,却没成想,见到的是前世她因昏迷而错过的他与刘静姝的大婚。
现在,如果可以,她只想好好地、体面地和他说几句话,告诉他自己是真的不怪他了,他也不需要再自责了,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彻底地,过去了。
听到自己期望的答案,听到宛言说不怪他了,顾浩行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怪你了。”宛言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可是那日在春宴上,你为何要唤我‘顾公子’?为何要和我那般生分?”顾浩行追问着,似乎不信她的话。
“方才我所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不怪你了,只是破镜难圆,有些裂痕终究是无法修复的。况且,如今也不比小时候,你已经成亲,我以后也是要许人家的,自然应该避避嫌,所以也请顾公子以后注意称呼,不要让别人误会,损了各自清名。”
有些话到底还是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不如一下子说清楚,也免得各自心中挂怀。
见顾浩行脸上隐隐有些痛苦之色,宛言狠了狠心,将他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们之间也没有谁亏欠谁了,顾少夫人慧质兰心,顾公子一定要好好待她,别
辜负了一个真心对你的人。”
她把话说得没留半点余地,聪慧如顾浩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正因如此,顾浩行原本稍稍惊喜的心此时像是忽然被人泼了桶凉水似的。他忽然真切地意识到,宛言好像是真的不再喜欢他了。此时他才发现,比起她还怨着他,原来她不爱他这件事,更让人绝望。
他们的话,里屋的刘静姝和李飘然听得清清楚楚。刘静姝此时心里也乱得很,她一边因为宛言的话而觉得有些小小的开心,一边又为顾浩行担心。他有多喜欢宛言,她是知道的,因为就连在梦中,偶尔他都会唤她的名字。
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飘然却没多问什么,只是问道:“衣裳换好了,咱们出去吧?”
刘静姝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这才同她一同走了出来。
“顾公子,快看你家娘子多漂亮!”李飘然此时嘴甜了起来。
顾浩行见她们出来,快速地敛下情绪,勉强提起精神,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是很漂亮。”
他难得会说这些话,刘静姝闻言有些羞赧,她将目光移到宛言处,宛言也笑着迎向她:“这件衣裳很称少夫人的气质。如意坊的衣裳自然是好,可穿在少夫人身上,更显精致了。”
刘静姝见她眉眼弯弯,从她的笑容里看不见半点虚伪敷衍,便也回以一笑:“多谢。”
三言两语作罢,氛围还是有些不自在,幸好顾府的小厮进来回禀,说是该回府陪顾大人和顾夫人用膳了,顾浩行和刘静姝这才告辞。只不过临走时,顾浩行还是有些不舍地看了宛言一眼,却见她面色冷冷,显然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哎,”两人刚离开,李飘然便叹了一声,她没有询问宛言与顾浩行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拍了拍胸脯,似是松了口气似的,“可算是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种场面啊,可真是难应付。”
“那可真是辛苦李大小姐了!”宛言见她这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正待说什么,忽见她像是瞧见了什么,十分欣喜地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沈延之!”
宛言朝门外看去,不由一愣,如意坊大门的斜对过,站着两个风姿非凡的年轻公子正往她们这边看过来。其中一人她未曾见过,应该就是李飘然喊的那个“沈延之”了,而另外那个脸色略有些阴沉,却仍旧不失雍容雅致的,则是谢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