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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龙凤胎降生后,书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种无形苦恼使他提不起精神。学习成绩明显下降,两次月考,他的成绩从年级前五名倒追到年级三十多名。举重、拳击训练成绩也下降了许多。苏老师、汪教练问他的原因,书生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的精神属于一种崩溃状态。
他自我感觉这样下去,非常危险,但又找不出解脱的办法。
为了孩子,他每月给家里寄了500元,自己每月的生活费由每月的500元,减为200元。
这一期苏老师调到体校去了,学校也不再减免书生的学杂费,现在书生学习的费用了像其他同学一样,每学期学费(包括学校规定的各种费用3600元)。
书生现在的收入每月算起来有一千多元,体委500元,体校由原来的每月500元减为200元,给赵美妮当保镖每月800元,书生没有要。他觉得自己没有付出什么,为什么要别人的工资呢。
书生是傻,自己每天被钱困扰着。别人给他的钱,他却不要。
暑假一个多月,他挣了二千多元,这二千元对他来说,却帮了他的大忙。自己的学费,儿女出生后的费用。
书生瘦了。
钱,在生活中她是万能的使者。谁拥有她,生活便变得阳光灿烂,没有她,生活便暗然失色。
书生深知钱的重要性,开学后,自己每天白天学习,晚上训练(他是业余生),每天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他没有时间去挣外快。
但是,他不挣外快,生活怎么办?于是,他减少了去训练的时间,学校每星期补一天课,他也没有参加了。
书生落后了,在学校班主任找他谈话,在体校,体委苏老师、汪教练找他谈话,但都无济于事。
他的坚强,他的毅力,被金钱击垮了。
他常作梦,梦中的情景,总是离不开石林、黑虎、父亲、母亲、二毛、四狗……他过去作梦,父亲总是不说话,总坐在一个地方不动。这几夜作梦,梦见父亲,仍抡着他那把特大的锄头在石林山挖土,栽树。他还是那么高大、坚实,有用不完的力气。
在梦中,他觉得父亲是活着,他没有感觉父亲是死了的,醒来时,他知道,父亲死了,石林山永远见不到他的影子。石林山再也没有父亲,有世时,料理得干干净净了,而是杂草丛生,荒芜一片了。父亲栽的那些梨树、桃树、李子树、桔子树,荒草的包围下,渐渐失去了生机。
时间每过去一天,书生的苦恼都在增长着。虽然每个月他都家里寄了伍佰元。然而,在他的灵魂深处,本性的善良使他不安。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春艳,对不起孩子。他觉得自己在逃避什么。
他觉得自己在伤害一个人。她纯朴善良,可是他却不爱她。有时,他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又在骂他:既然你不爱她,为何又要与她发生关系?自己种下的树,为何不管,这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啊!
离家的日子快一年了,时间愈长,他愈觉不安。
元旦节到了,书生决定回家看看。
与往年一样,元旦节三天假。学校照例举行盛大的元旦会演,学校安排二个节目,二胡独奏和橡皮筋弹蜡烛。书生辞掉了。他告诉苏婷婷自己要回家。婷婷这次说什么也要和他回家。好说,歹说,答应过年带她回家。她才勉强答应,与前次一样,苏婷婷给了他二百元,要他代表她向伯母问好。
面对这个痴情而善良的女孩,书生觉得自己像个骗子。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对她的伤害将是怎样?不敢往下想。
他向赵美妮母亲借了1000元钱,林静非常爽快地给了他。说明,这1000元是借的,今后一定要还。林静说是付给的工资,不要还的。
书生下午五点多钟就到家了。比前次回家早了四个小时,原因是乡政府到他家以前是步行,现在通车了。公路一直通到离他家住的石林山还不到一公里路,一年多的时间,石林村从通电到能路,变化之大,令耳目一新。
黑虎仿佛神犬似的,一下中巴车它就摇头摆尾地来迎接他了。
跟着黑虎,快步地走进自己熟悉而又简陋的家,其时,母亲正抱着孩子在喂米汤。
“妈妈!”
“你还晓得回来。”
“这是……”
“这是你的儿子、女儿。”
“我知道。”
上前抱着儿子,又抱起女儿。女儿望着笑了,儿子却哭了起来。
谢春花见孙子哭了,便上前从手中抱过孙子,一边哄,一边说:“小乖乖,不要哭了……不要哭,你爸爸回来了,笑一笑,笑笑给奶奶看。”
立时,的儿子真笑了起来。
“儿子,你坐下来,妈有话跟你讲。”
谢春花表情严肃,而又慈祥,很少感受到母亲这么面对面地这么认真对他讲话。
书生望着日见苍老百又消瘦的脸,一种愧疚油然而生,动情地说:“儿子没本事,现在……”
“儿子,你算是争气的,不过不件事我必须要对你讲清楚。”停了停,叹了口气说:“儿子,你爸爸走了,老太监走了,妈妈也知道自己身体差,今天不知明天的事,不过现在好了,我孙子有了,我死了也知足了。”
“妈妈,别这样,要不我把你接到长沙去,我能养活你。”
“别说傻话了,你现在能读书,就非常了不起了。还给家里寄钱,我是八辈修来的福份。告诉你,儿子,我现在什么地方也不想去。有你爸、老太监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每天我和他们说话,我这心里就通了。烦恼了就去了。儿子呀,你爸爸也是好人。就是命不好,你太监叔也是好人。你不知道,你一气走了以后,要不是你太监叔照顾我也早就走了。你还小,你不懂男人和女人的事。这个世界,一个女人有呷有穿是件好事。但是一个女人,没有男人对你好,你一个人孤孤独独,就是要我天天吃好的,我也不干。现在,你爸爸,老太监走了,不能照顾我了。但我心里有他们,他们不能说话。我跟他们说话,我也知道,他们生前,他们对我好。他们死后,我要对他们好,坟上哪怕长出一根杂草,我也要用锄头把它锄干净。让他们晓得,我和他们在一起。”
“崽呀,你现在也长大了。你也有了女人了。春艳虽然没有文化,可是她人好呀,现在这样的姑娘太少了。你看,你不在家,一个姑娘家,种田,从犁田、耕田、插秧、撒肥料、打虫、打禾,这些都是男人干的活。她干了,不容易呀!儿子,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她心怀孕有七八个月了,她没有停过,从山里到水里,她是样样都干。你不晓得,你爸在世时,栽的那些桔子树、桃树、梨树、李子树、现在都被她摆弄得漂漂亮亮。明年,就要挂果了,过了年以后,她还想养几百只鸡,还要承包下面的大池塘。养鱼,用鸡粪养鱼,一举两得。总之,她说,她要让你安心读书,考上大学,家里的事不用你管,儿子,你看看,这样的女人,你讲有么子不好呢。”
“儿子呀,她怀崽以后,你要把孩子打掉,是我不准她打,他是你的崽。你以为女人肚里的崽就不是崽了?他不说话,不会喊痛,就不是人了?你是男子汉,男子汉应该顶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敢作敢为。春艳虽然是个女人家,但她比男从强,她怕你孩子生下来不管,她一个人拼死拼活地劳动。从未在我面前讲过一声累,叫过一声苦。她还是小姑娘,不容易啊!”
听着母亲说着春艳的事,书生自觉惭愧,在自己的心底里总想着以后如何与春艳脱离关系了。现在春艳的所作所为,他能这么无情地抛弃吗?他爱婷婷,他把婷婷视着未来的妻子,可是,春艳怎么办?难道她就不需要爱?
心里矛盾极了。
“儿呀,现在怎么想的,娘虽然不知道,也猜想了几分。春艳没文化,你将来考上大学。到城里去了。她不配你了?你就不要她了?那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默不作声。
“儿呀,今年,暑假两个月,你不回家,娘不是晓得,从长沙到家只要一天时间,你也不回来看看。你为何这么狠心呢?儿女出生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个影,你像个男子汉吗?你既然不喜欢她,那你就不要惹她!她保住一个黄花身,将来也好嫁人。你惹了人家,又不敢负责,你这样做,对得住天地良心吗?这一点你比你爸差远了。”
听着,母亲的话,无言以对。想着自己这几个月来,总想着感情的事,成绩下滑了。训练成绩下滑了,自己比起春艳面对困难,她自强自立,积极面对。一个贫穷的家在她手里摆弄充满生机、充满希望。
“儿呀,婆娘不是花瓶,中看不中用,老婆是守家、持家、生儿育女、孝敬公婆、与人为善,而这些,春艳都做到了。你讨了她,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如果你要待她不好,妈不会放过你。”
母亲的话像一颗颗钉子,颗颗嵌入他的灵魂中,眼前的家是一个充满温馨、充满生机的家。望着眼前的龙凤胎,他感觉到,孩子一定是聪明、活泼的。孩子们的将来,自己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自己已经是一个大男孩,蜕变成肩负着抚养、教育孩子的大男人了。
他笑了,但笑得很苦。他感到自己已经陷于一个不可自拔的泥潭,自己的梦想从高空跌落,怎么办?他不能放弃梦想,他答应父亲一定要考上大学,考大学也是自己的梦想。他笑自己不自量力,自己是乡野的穷小子,怎么对城里女孩有非份之想。他暗暗下了决心,为了梦想,他要埋葬爱情,把梦想紧紧地揣在怀里,无论面对怎样的诱惑,一刻也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