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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景帝刘启驾崩的噩耗很快便传了开来,震惊了整个后宫和朝野上下。
整个大汉皇城里一片素缟,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关于景帝是被探丸郎杀手刺杀而亡一事,被严密的封锁了消息,秘而不宣,只对外暂且说是景帝因病突然驾崩。
诏狱里。
刘不周被吊绑在一颗滚圆的柱子上,他的旁边围着十几个手持鞭子、凶神恶煞般的狱卒。
刘不周的头发全都披散了下来,浑身被打的遍体鳞伤,早已经被抽打的耷拉着脑袋昏死了过去。
一个膀大腰圆的狱卒赤着左半边上身,鼻子里面喘着粗气,手里拎着一条粗鞭子转头谦恭的向着卫尉将军甘吉说道:“将军,他昏过去了。”
甘吉看了看吊挂着的刘不周,面容冷峻的回道:“给我用水泼醒,本将军有话要问他。”
众狱卒应诺了一声,其中一个狱卒取过一舀清水,“哗”的一声泼在了刘不周的头上。
好半天,刘不周才缓缓的苏醒过来,他吃力的抬起了头,睁开一双失神的眼睛,有气无力的看了看眼前的狱卒们和身后的甘吉。
甘吉见刘不周醒了,就向他问道:“叶良禽,本将军再问你一次,你倒是招还是不招?”
此时的刘不周浑身上下已被鞭子抽打的衣衫褴褛成了碎布条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已经挨了几轮鞭刑了,他微微的扬起了头,虚弱的回道:“甘吉将军……在下没什么好招的……我说过了,我不是探丸郎的杀手……更没有刺杀陛下!”
“那探丸郎的标记你如何解释?”甘吉又问道。
刘不周回道:“那……那不是在下放的。”
甘吉厉声说道:“本将军闯进大殿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半坐在龙榻上,你分明就是先害死了陛下,之后将探丸郎标记塞到了陛下的身子下面的,是也不是?”
刘不周努着劲回道:“甘将军,如果是在下刺杀了陛下,在下为何不做完案赶紧逃走,何必还要喊你等进殿来呢?!”
此时甘吉缓步走到了刘不周的面前,他冷冷的盯着刘不周半晌才问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当时没有刺杀陛下,陛下的死与你无关,但是当时大殿中只有陛下与你两人,那你告诉本将军,陛下驾崩前,都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了甘吉的问话,刘不周的脑海中又回忆起当时未央宫中的一幕……
当时,景帝命刘不周重新调查十几年前的栗夫人巫蛊案和废太子谋反案,然后他极度疲惫的告诉刘不周说:“叶良禽,你现在就去旁边的内室中,朕手书了一份密诏放在暗格里,你将其取来。”
刘不周应诺了一声,就起身到隔壁内室中去取密诏,可就在他刚刚将密诏找到的时候,就隐约听见大殿中的景帝语气惊慌、含糊其辞的喊着:“栗姬?……荣儿?……你们……你们来了……不要啊……不要带朕走……”
刘不周觉得景帝的喊声很是蹊跷,就赶忙收好密诏快速返回大殿之中,却见到刚刚还斜倚在龙榻上的景帝此时却一动不动的直挺挺的躺在了龙榻上,他双眼惊恐的圆睁着,一只手臂僵直的抬着,指向了宫殿的房顶。
刘不周心知不妙,赶忙过去查看,却发现景帝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慌忙坐在龙榻旁摇动景帝的身子想唤醒他,同时急切的对景帝说道:“陛下,微臣已经拿到了密诏,拿到了密诏了!”
但是景帝却毫无反应,尽管刘不周又多次晃动景帝的身子想唤醒他,可是景帝就再也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刘不周这下彻底慌了,他高声的呼唤景帝,但景帝却始终一动不动,他这才喊外面的人赶紧进来。
如果他将这一切向甘吉坦白出来,至少自己现在不会再遭受这样的皮肉之苦,但刘不周马上又想到景帝曾经严肃的告诉他重新调查两案须秘密进行,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而且只能向景帝一个人汇报,看来陛下很不希望重审两案一事在没彻底查清之前被泄露出去,否则他也不会给自己下的是一道密诏。
所以,他不能说,不仅不能说,刘不周还必须为此保守这个秘密,想到这里,刘不周努力的吸了口气,这一吸不要紧,带动着遍布全身的鞭伤一下子又钻心的剧痛了起来,他忍着痛对甘吉回道:“甘吉将军……在下……在下不能说。”
甘吉阴冷的盯着刘不周说道:“叶良禽,你不说,那如何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呢?”
刘不周不禁惨笑了一声回道:“说与不说……在下都是……清白的。”
“好,好,我让你嘴硬,”甘吉被气的怒不可遏,他转头冲着狱卒喝道:“取一桶盐水来!”
狱卒应了一声,不一会就提着一大桶盐水进来,放在刘不周的身前。
甘吉劈手夺过了狱卒手中的鞭子,将鞭子全部浸入到盐水里。
众人皆知,在大廷尉的诏狱里有一种极为残忍的酷刑,这种酷刑虽不至死,但绝对能让受刑者生不如死,说的就是这种用浸透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人的刑罚,抽打受刑者时盐水会浸入伤口,这样会加剧受刑者的疼痛感,那种疼痛感远胜普通鞭子十倍,而且被浸过盐水的鞭子抽打出来的伤口非常不容易愈合,还极容易溃烂。
甘吉抬头向着刘不周一阵狞笑说道:“叶良禽,今天咱们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本将军的盐水皮鞭好用,”说着,他将浸透了盐水的鞭子取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劈头盖脸对着刘不周就抽打了六、七鞭。
这几鞭下来,刘不周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又深又长的鞭痕,鲜红的嫩肉全被抽打的外翻了出来,附在鞭子上的盐水全部渗入了伤口里,那伤口受到盐水的强烈刺激,加倍了疼痛,刘不周的身子疼得一下子如同被雷击了似的浑身剧烈的颤抖,那种彻入骨髓的剧痛绝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即便这样,甘吉还觉得不过瘾,又连续抽打了刘不周十几鞭子,此时的刘不周已经疼得将嘴唇全都给咬破了,口中鲜血直流,但他就是咬紧了牙关一语不发。
被白色绫子垂满的椒房殿。
卫将军公孙贺一身白色粗麻素缟的走进了来。
他见到王皇后身着丧服坐在大殿中央,脸色阴沉似水,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的好像个桃子似的,很明显已不知痛哭了多少次,毕竟和景帝夫妻将近二十年,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王皇后的身后站着太医伍邵和女官莫黎,这两人也全是一身粗麻丧服。
还没等公孙贺说话,王皇后突然双眼圆睁,厉声喝道:“大胆公孙贺,你给本宫跪下!”
公孙贺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不敢抬头看王皇后,只是低着头趴伏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皇后盯着公孙贺看了半晌,用已经哭的有些沙哑的嗓音对公孙贺说道:“好你个公孙贺,你未经本宫的应允就敢擅自做主,干出这等谋害陛下的大逆不道之事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