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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的复盎门外。
刘不周、刘霖萧等人站在高台之上,面对着下面群情激奋的数千百姓。
刘不周对众百姓喊道:“大家不要乱,本官是羽林监叶良禽,受太皇太后和陛下委托,必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众百姓一见,齐刷刷跪倒一片。
人群中一个百姓说道:“我等草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一年,就是为了秋后这几亩薄田的收成,家中父母妻儿需要赡养,这禁令一下必然误了收割时日,倘若粟米全都烂在了地里,可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另一个村民道:“况且我等还要缴纳赋税,没了收成让我等拿什么纳税,请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众百姓七嘴八舌的怨声四起。
刘不周点点头,当众说道:“本官定会为你等做主,本官现在就宣布……”
刘不周刚要宣布撤销禁止收割的禁令,一旁的淮南王刘霖萧一把拦住刘不周问道:“叶大人是要宣布撤销禁令不成?”
“正有此意,”刘不周回道。
刘霖萧冷冷的一笑回道:“这道禁令恐怕叶大人是撤销不了的。”
“百姓疾苦,我大汉素以仁孝治天下,千岁因何阻止?”刘不周指着下面的数千翘首期盼的百姓不解的问道。
刘霖萧道:“政令已下,若没有施政主官亲自下令撤销,就算是太皇太后和陛下也不能越权撤销,刚才太皇太后并未下旨让京兆尹隽不疑下令撤销,且隽大人也并无此意,叶大人更是无权为此了。”
被刘霖萧这番话说的刘不周立刻无语了,刘霖萧冷眼看着刘不周僵在那里的表情,心中暗自窃喜,表面上不免现出得意的神色。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如此,那就让隽大人自己出来和百姓调解吧,”刘不周想了想后语气平淡的道。
“好啊!”刘霖萧阴阳怪气的表示赞同。
人群之中,几个普通百姓装束的人陆续混进了喊冤的百姓群中,他们相互保持着一定距离,散落在不同的位置,密切的关注着人群的动向和高台上的情况,这几个人正是淮南王刘霖萧派来乔装成普通百姓安插进人群的暗探。
这些暗探虽然努力装出普通百姓的状态来,但仍是引起了另外一拨人的注意,这拨人的其中一个装作在人群中寻找亲友四处的挤来挤去,故意撞到了刚混进来的那几个暗探中的一个的身上,那个被撞的暗探本能的把眼一蹬斥道:“你特么不要命了,看着点!”
撞人的那个赶忙哈腰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还一个劲儿的用手给那暗探扫掸身上的浮土。
被撞的那个暗探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行事有些不妥,刚才的表现哪里像个百姓的样子,就赶紧换了个笑脸不住的点头道:“啊……不妨事,不妨事……”
撞人的一路向后走,来到人群的最后面一个头戴斗笠的年轻人面前压低声音道:“百里公子好眼力,那几个人果然不是寻常百姓,说话明显带着宦门酷吏的腔调,属下刚才假意为其扫掸身上的土接近其身,看到那人内衬软甲,想必是官府中人。”
戴斗笠的年轻人正是百里卿,他冷笑道:“你等给我紧紧盯住那几个人,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看他们混入百姓群中究竟要做什么?我们鼓动百姓前来喊冤不仅是为计划而为,更是为帮百姓生计讨说法,切不能让人伤了众百姓!”
“属下明白,”那人应诺一声,转身返回了人群之中。
高台之上,京兆尹隽不疑态度傲慢的对众百姓喊道:“本官颁布禁令自有本官的道理,岂是你等卑贱草民能够理解的!”
众百姓回道:“我等只想回去收割粟米,不敢有其他奢望!”
隽不疑用手点指着众百姓怒道:“你们这些大胆的刁民,你等可知冲撞皇城那是犯了重罪的,再不速速退去,定将你等尽数抓起来投入大狱坐牢!”
众百姓的情绪一下子又被隽不疑的傲慢无礼给激怒了,人群马上骚动了起来,潮水般的向着复盎门涌了过来,其中有人愤怒的大喊着:“为官不为民做主,你妄为父母官……”
混在人群中的那几个暗探见机会来了,相互使了个眼色,伸手从地上捡起小石块就扔向了正在拦阻众百姓的一众宫卫武士,嘴里还不住的叫道:“打死这些狗官……打死这些狗官……冲进去,冲进去……找陛下评理去……”
被砸中的宫卫武士以为发生了民变,一千名宫卫武士不由分说就挺着长矛直奔众百姓而来。
卫尉将军甘吉见状“唰”的抽出了长剑向空中一举,毫不犹豫的高喊了一声道:“任何人胆敢冲撞宫门按造反论处,格杀勿论!”
这几个暗探就是要趁乱激化百姓和官军的矛盾,把冲突升级,给刘不周一个难以收场的烂摊子,此时场面几近混乱,双方剑拔弩张,相互漫骂着谁也不肯妥协,眼见着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刘不周看在眼里,急得不行,他不住的冲着众百姓劝阻道:“大家稍安勿躁,切不可发生冲突啊!”
可是场面太过聒噪喧嚣,根本无人能听的清刘不周的劝告。
一旁的刘霖萧看着下面的情形,别有用心的不无调侃道:“恐怕叶大人这差事是不好办喽,到时候不仅叶大人要获罪,就连陛下都要受你的牵连呢。”
此时,京兆尹隽不疑却显得兴奋异常,他一会这边看看,一会那边瞧瞧,不停的跳着脚双手比划着道:“暴民,都是暴民,杀无赦!”
刘不周偷眼盯着隽不疑的一举一动,他趁身边的刘霖萧等人没注意的当口抓了个机会伸腿绊在了正在跳脚起哄的隽不疑的脚上,这家伙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竟然“啊”的一声滚下了高台,刚好落到了躁动不安的百姓群中。
还没等隽不疑站起身,一个百姓眼尖,一眼认出了倒在地上的隽不疑,他大叫一声道:“京兆尹?是他……是他……那狗官京兆尹掉下高台了!”
众人一听,全都不再冲撞复盎门了,“呼啦”一下子将隽不疑围在了当中,一个个怒目瞪着隽不疑。
隽不疑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看着四周一双双愤怒如火的眼睛,吓得叫道:“我……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你们要对本官做什么?”
“打他……打他……”愤怒的百姓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纷纷冲上来劈头盖脸就往隽不疑的身上踹将起来。
上百只脚雨点般的落到了隽不疑的头上、身上,直踹的隽不疑就地翻滚,哭爹喊娘。
宫门口的宫卫武士有心上前去救隽不疑,可怎奈那隽不疑被数千百姓围在当中,根本挤不进去,只能望洋兴叹,爱莫能助。
高台上的刘霖萧见此情景也是吃惊不小,他焦躁不安的自语道:“这个无能的废物!”
一旁的刘不周却笑道:“谁让隽大人忘乎所以,自己不小心呢,千岁要是看着不忍,大可以下去解救京兆尹大人,反正叶某是断不会下去的,免得殃及池鱼啊!”
“你!”刘霖萧气得无言以对,他探头看了看下面的情况,见一众群情激奋的百姓仍旧不依不饶的对着隽不疑不停歇的猛踢,人群中传出了隽不疑鬼哭狼嚎般的的阵阵惨叫之声,看到这,刘霖萧惊惧的咽了口唾沫,没敢下去。
此时人群中的隽不疑被众百姓踢的死去活来,大有奄奄一息之势,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扯着脖子嚷道:“别打了……别打了……本官现在下令撤销了禁令就是了,求求……求求各位乡亲饶本官一条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