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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宫群北侧的太液池占地足有一百五十多亩,这太液池正是在当年揭水湖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湖面上烟波浩渺、波光粼粼,甚为漂亮。
夕阳西下,在太液池的方壶山旁,小宫女赵妤正陪着卫子夫站在岸边欣赏这日落余晖下的湖光山色,而卫子夫的眼光却根本没有放在美景上,总是有意无意的向两边紧张的观望着。
不远处,因伤未痊愈仍有些步履蹒跚的刘不周走了过来,他到此可不是闲庭信步,而是赴约而来的。
之前武帝刘彻和卫子夫到奇华殿来看望刘不周时,刘不周触摸到小宫女赵妤转交的冰蟾正气散下面藏着一小卷绢书,就机警的一起接了过去,等小赵妤走后刘不周赶忙打开绢书观看,上面只有“日落时分,方壶山畔”八个字,那娟秀的字体一眼就能认出是卫子夫所写,这是卫子夫借送冰蟾正气散之机约刘不周一见。
在这个建章宫群里,刘不周和卫子夫可以说是近在咫尺,却又好似相隔万里一般想见上一面誓比登天还要难。
汉礼法有规,除非陪同皇帝或者有特殊情况外,后宫嫔妃是禁止和朝臣见面的,自从在窦太皇太后六十六寿辰上卫子夫冤屈得洗,重回后宫后,刘不周和卫子夫两个人就从未面对面的说过一句话。
此刻,刘不周已经走到卫子夫的近前,两个人就好像偶然在此相遇似的,还没说话之前刘不周装作惶恐状双膝跪倒叩头道:“微臣叶良禽冲撞了卫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叶卿起来吧,本宫不怪罪你就是了,”卫子夫也假模假样的回了句,说完就向着小赵妤使了个眼色。
“夫人快说,以免被他人撞到,奴婢去给夫人把风,”小赵妤点头应了句就转身跑到她们来时的甬道上警觉的观察四下的动向去了。
见身边没了外人,刘不周赶忙站起了身,两个人四目相对,那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眷恋之情,仿佛有千万句话要倾诉,然而这情愫并未转化成情话从二人的口中说出,他俩都深知这样的碰面有多危险,一旦被人看到就是欺君的死罪。
半晌,刘不周平复了下心绪道:“子夫,你找我?”
卫子夫也尽力克制着自己,抿了抿嘴道:“叶大哥,你快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次你身受笞刑那曹寿等人见没将你置于死地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位高权重、背景深厚,你斗不过他们的。”
刘不周态度坚定的摇头回道:“我答应过子夫你要永远默默的守护在你的身边保护你,那陈皇后经上次受罚一事虽然暂时老实了一些,但她是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你的,虽然你如今是陛下的嫔妃,我不会越雷池半步,但我决不允许你再受到一点伤害。”
一股暖流涌上了卫子夫的心田,她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深爱着自己的,可这个男人却甘愿深埋了情感只当个守护天使,为了自己不惜身处险境也要时刻拼死保护,可想而知他的心里要承受多深的痛和多么大的勇气。
卫子夫双眸盈泪,百感交集的望着刘不周道:“可是这里太过危险了,今日我偶然听到陈皇后与平阳公主交谈还提到此事不能完,要到太皇太后那里去添油加醋再告上你一状,那太皇太后可是站在他们那边的!”
“子夫,你不必为我担心,他们想干掉我也没那么容易,”刘不周道。
卫子夫见刘不周坚持不离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只得暂时罢休,她犹豫了下道:“以后叶大哥有事找子夫就差人去见妤儿,只说是用完了冰蟾正气散再要一些,子夫便知了。若是妤儿亲送冰蟾正气散去,那必是子夫有重要事要告知。”
卫子夫和刘不周此刻并不曾知道,在未来很多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正是这个卫子夫独创的以送冰蟾正气散为幌子的信息互通方式让刘不周多次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但俗话说成也萧何败萧何,同样是这个方式却最终将二人送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听卫子夫这么说,刘不周认同的点了点头,但随即神情现出了伤感之色,可转瞬就消失不见了,他犹豫了下道:“刘彻……是个好皇帝,我答应过要辅助他中兴大汉,此事不可半途而废,况且我看他对你也是疼爱有加,我想你是不会受委屈的。”
说完这一番话,刘不周陷入了沉默,故作若有所思状,而卫子夫更是勉强的微点了下头,表情尴尬的不知如何回应,关于刘彻、卫子夫的事是刘不周和卫子夫最不愿意提起的,每每谈到都令二人难堪到无语。
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卫子夫岔开了话题问道:“叶大哥……看你心事重重的,莫非有什么心事?”
刘不周也赶忙顺势接话道:“子夫有所不知,这次侯府别院一局失了利,百里卿还下落不明,得想办法重新赢回胜算,可现在那曹寿等人同仇敌忾,背后又有高人相助,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毫无漏洞可循,若想破局必须令曹寿那边乱了阵营才好找出破绽来,只是我苦于一时还想不出个好办法!”
卫子夫闻言略一思忖,不禁抿嘴轻笑起来……
清晨,汉帝国国都长安城内。
朝阳淡淡的普洒在巍峨雄伟的皇城红砖绿瓦之上,勾勒出一抹亮白色的边。
紧挨着皇城的东市上已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街道两边酒肆、作坊林立,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正在沿街叫卖,街道上人群川流不息,骑马的、挑担赶路的、驾车送货的,还有那正在驻足欣赏长安街景的,好一派大汉盛世的繁华热闹。
此刻人群中脚步匆忙的走来一个女孩,搭在肩上的披肩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但仍可以从她露在外面的眉眼间认出这个女孩正是越喜。
越喜独自一人穿过喧闹的东市,每走几步她都会刻意的驻足停下来装作挑选街边摊位上的货品,眼角的余光却警觉的四下里观察着是否有人在暗中跟踪于她。
在越喜身后距离她大约数丈远的地方,一个衣衫不整、满身泥垢的乞丐正拄着一根破棍子四处寻觅着能果腹的残羹剩饭,经过他的人无不厌恶的掩鼻绕道而过,生怕沾上这乞丐身上半点晦气。
像这样的乞丐在整个汉帝国是极为常见的,路人早就司空见惯,都唯恐避之而不及,没人会特别在意到他们,但如果你仔细观察,这个乞丐却有些不同,他的眼神虽专注在各个食客的碗中之物上,可脚下却始终跟随着越喜的步伐一步不差,饶是越喜这样一等一的顶级间谍也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这个乞丐正是从平阳县侯府别院一路跟踪越喜而来的阿玉奇伪装的。
或许是因为刚刚重挫了刘不周,心理上放松了警惕性,亦或许是此行意义非凡,思想上过于专注,反正一向敏感度极高的越喜这一次对身后的阿玉奇完全浑然不知,此刻她的心思早就随着人流飘到了心中日夜牵挂的那个人身上。
越喜穿过东市拐过一处街角,远远的已经望见了一条墙高深邃的街巷,那里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但不知为什么,越喜的脚步却突然戛然停住,止步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