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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是个专门走狗屎运的男人,从十几年前你第一次开挖就是这样了。」
「路叔叔,谢谢,但我……啊,小殇!」
「慈航静殿七十二绝技之一,佛山无影脚,特征是脚滑的时候无影无踪,令敌人防不胜防,始创者是异族高手流川……唔,好痛。」
任徜徉大步迈出,走向门口,但没等他迈出第二步,四面八方连串轰隆声响,景物一黑,多面厚实沉重的大钢板同时落下,封死了四面门窗,将整个禅房变成完全密闭的空间。
「什么声音啊?耳朵嗡嗡,天旋地转的……」
『如果你真要补偿我,那就拜托千万别把掌门之位传给我,只传武功给我就好了吧?我从没想过要出家当和尚啊!』
要在仓促间挖出一条地道来,就算是小殇也做不到,可是假若慈航静殿地底本就有秘道,以小殇的能耐,窃听虫广发散布,很快就可以测出那一区的地道雏形,接下来只要潜入秘道,前往目标,途中秘道没有连通的部分,用如意金刚圈这个万能穿墙法宝,就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掉的了。
慈航本院占地幅员辽阔,为了联络,寺院内有不少处钟楼、鼓楼,小殇这样说,任徜徉还真想不起来是哪一座,但是当众人在地底转爬向西,爬出数尺,任徜徉好像想起了什么,全身剧震,还没来得及开口,面部突然一阵剧痛,给人一脚踢在脸上,痛叫出声。
钟声大作,孙武被震得头晕,出了地道一看,只见一条好粗的绳索垂晃在面前,顺着绳子往上看,自己正在一座古老钟楼的底部,幽暗阴森,潮湿的霉味让人很不舒服,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穿过几道横梁的阻隔,洒在钟楼底部的狭小空间,而在那几道横梁的上方,一个巨大的铜钟正剧烈摇摆。
孙武真正想说的,是如果在那间布满地道的大屋里,要召唤援兵并不困难,因为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两只大老鼠会突然掀开地板,不请自来,甚至用不着召唤,但在慈航本院里,那就……
师父逝世,任徜徉明显心情不佳,连带对孙武恶声恶气,不过他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一变,堆满了笑容,用很和气的声音对孙武开口。
当孙武想要提出自己的疑问,苦茶方丈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嘴角溢出鲜血,好像再也镇压不住体内的毒患,竭力想把事情作个最后交代,任徜徉在旁连忙灌输内力,让苦茶方丈咳嗽着说出模糊的呓语,用最后一口气把往事作个交代,尽管不是很清楚,孙武还是大致了解状况了。
「哈,早就说你走不掉了,你现在是慈航静殿第一方丈候补,那些老秃头会这么容易放你走吗?想得美,外头早就有人把守住,一抬走和尚师父的臭皮囊,他们就封闭出路,几个老秃头加起来超过四百年的修为,你的金钟罩就算十足真金,又怎么闯得出去?」
「这个嘛……我们是强盗和农民,又不是专业的建筑工,挖地道的本事不好,随便挖挖,莫名其妙就挖到粪坑去,唉,突然哗的一声,还以为什么东西泄洪了,我们整批人就好像掉到游泳池一样,被冲得晕头转向,真是一言难尽……」
「啊!任兄,我……」
似乎早料到孙武会遇到这种情形,任徜徉放声大笑,像是非常得意,但他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太久。
「任兄,我们为什么要被关起来啊?」
「……你以为这是黑帮抢当大哥吗?外头不是几十个喽罗,是起码上万个和尚,我们就这么杀出去,肯定十死不生。我是答应苦茶方丈要接掌门,但是不能这么鲁莽,如果我们就这么冲出去,见人就说自己是掌门,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任徜徉仰望被疯狂敲响的大铜钟,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似乎是觉得已经太迟,说什么都没用,最后颓然耸肩,要众人尽快离开。
任徜徉放下了拦路的手,孙武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却不想耽搁,往门边走去,伸手推门,哪知道门却推之不开,被人从外头用钢栓拴住。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罗唆?我就觉得这没有什么难理解的,不然你说,要是冲出去有人相信,那你怎么办?」
即使被人监禁在这里,孙武只是有些心焦,并没有气急败坏,可是听到小殇的声音,再看到她带着香菱突然掀翻开地板现身,少年确实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哦?还叫方丈大师?怎么你不改口叫爹吗?」
多年来,苦茶方丈倍受良心谴责,想到那名婴儿,便觉得心中不安,日夜为之牵挂,后来听孙武说起自身来历,知道是离散多年的骨肉至亲,心头大震,这才不顾呼伦法王即将上门挑战之险,甘愿折损力量,也要一救亲生儿子的性命,后来连串意外变化,苦茶方丈病危,临终之前把希望寄托给私生子,不仅希望他练成两门神功治伤保命,也希望他能协助慈航静殿抗衡朝廷,除此之外……
朝这座钟楼行来的人群越来越靠近,却还在与小殇作没意义的口舌之争,少年感到很焦躁,一句话才说完,路飞扬的手掌却搭上自己肩膀。
「nono,这次不是正义的伙伴,只是几个偷书贼而已,他们最近几个月一直在这附近偷挖地道,我昨天看过他们的工程图,今晚差不多会挖到这里来,然后被困在黄金宝藏里,听到钟声就会往这边再挖……唔,差不多该到了。」
焦急的少年没有再争辩下去,因为紧紧握住他肩膀的那双手,忽然失去了力量,软软地垂了下去,好半晌之后,少年得到了确认,尽管这名老僧的表情安详和乐,仿佛还在微笑,但这具身体却已经没有呼吸,也没有生命迹象了。
「喂,你想去哪里?」
「铛~~铛~~铛~~」
「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有感觉吧,有很多人正朝这边过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被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指挥,任徜徉自觉很没面子,可是当孙武与香菱一前一后地跳下去,不想被抛弃在这监牢的他,仍只能选择跳进地洞去。
苦茶方丈……圆寂了!
可是,和一名临终病人说话,实在是应该多注意一下时间,因为临终病患的体力有限,回光返照交代完一大段东西,心神松懈后,可能立刻就会出问题。
苦茶方丈说这段话时,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但一双手却紧紧地抓住孙武,仿佛有着无穷的遗憾,想要求得他的谅解与宽恕。
「不!虽然我不想当掌门,但已经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整理好了思绪,孙武的口气坚定得没有半丝动摇,「现在是慈航静殿最需要援手的时候,既然方丈大师托付于我,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足足可以把五个孙武笼罩在内的巨钟,左右晃荡,激烈摇摆,发出宏亮的高亢声响,不但声传百里,孙武甚至觉得这钟声直传到九天之上,穿透云霄,搞不好连梁山泊都可以听到。
「要你管,我喜欢在这里静坐修练,你管得着吗?」
「……太好了……」
「你!你总喜欢在这种时候斗嘴,一点意义都没有嘛!好啦,如果这样出去也能让人相信,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啦!」
「在山脚下的小镇上,有一群人朝思暮想偷入慈航静殿盗经,因为他们擅长工程,不擅长功夫,所以偷偷挖了一些地道连上慈航静殿,其中的七成都已经废弃,有一条挖通了之后,发现是连到粪坑,那条虽然能用,但我想你们不会想走,所以我们现在是从钟楼那边走。」
「这位独臂老兄,既然一言难尽,你就干脆别说了,再听你说下去,我……我真想吐。」
「不然呢?我们在里头无计可施,难道你还能召唤援兵出现?」
「喂,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我们就直接杀出去,把慈航静殿的掌门给抢到手吧!」
意外从苦茶方丈口中,得知慈航静殿往日秘辛,孙武确实觉得很讶异,不过他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从当事人口中把自己的身世问题弄个清楚,毕竟上次苦茶方丈不但语焉不详,就连日数都说错,自己抵达慈航静殿根本不到二十天。
知道是知道,但自己既不是秃头,也不是老头,孙武感觉不到那么迫切的压力,反而还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反应看在任徜徉的眼里,更增添了他的恼怒。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这里又不是我住的那间大屋……」
孙武想要离开,但却被任徜徉给拦个正着,看对方摆出的架势,很明显是不打算让自己轻易离开。
「可是……任兄,那样的话,你又要怎么出去?」
「很难相信!而且你们每个人手上还拿着铲子、圆锹,散步需要带这些东西上街吗?」
「还不只是这样,外头现在闹得乱七八糟,说得明白一点,那些年轻的秃子就快要发动政变了,如果让他们知道和尚师父死掉,慈航静殿群龙无首,他们最顾忌的东西没有了,马上就会杀进来,干掉这里所有的秃头和老头,这个严重性你知不知道?」
愤怒的质问,却是由一个冷冷的小女孩嗓音回答。
而在短暂的爬行结束后,似乎是到了目的地,小殇第一个爬上去,到了孙武上去的时候,任徜徉急着想要与孙武说话,提醒他上去之后千万小心,别乱碰东西惹事,但是一句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上头便钟声大作,响亮而高亢的钟声,急促地响起,宏亮澄澈,不但往外传出百里,更往内撼动人心。
「少爷,这条地道……好像有点……」
(连秘密地道都有,慈航静殿……这里到底有多少秘密啊?历史秘密、地理秘密,这间和尚庙未免也太……)
漏洞百出的一番说辞,没有再解释的必要,听着外头越来越靠近的吵杂人声,众人决定尽快离开,但在如何离开的这一点上,却又碰到了技术难题。
「只要你别继续大声说话,我相信那些高僧的耳目没有这么灵光。」
但这么一来,孙武首先要面对的一个事实,就是自己与姊姊并没有血缘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姊弟了。之前再怎么怀疑自己身世,孙武都不曾想过这种可能,突然之间碰到了,心头的紊乱感受,不是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任兄,你……」
「那就不用你担心了,正义的伙伴不用召唤,只要什么地方有不公不义的哭泣声,正义的伙伴就会自动出现。」
小殇摇头说话,头还没有摇完,钟楼底的另一个角落陡然掀翻,一阵恶臭传出,跟着就是几个人争先恐后地狼狈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