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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君威莫测·龙之逆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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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劫还记得,当初将这个计画呈报给武沧澜,他不但一口答应,还主动与自己打赌,赌的就是纳兰元蝶能否将青龙令完好带回。自己之所以提报这计画,除了因为这计画有多重目的与收益,还因为经过计算,青龙令能完好带回的机率在八成以上,只是,从武沧澜的言行看来,他似乎认为青龙令没可能被完好带回。

银劫的忧心,没有诉诸言语,却溢于言表,武沧澜当然感受得到,他对银劫的智慧评价很高,也信任这名心腹的判断,然而,有些时候,他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在火药库边玩火的高超能力。

只是,召唤出的东西再怎样变化,终究是人形、兽形之属,体积再庞大也有一定限制,弄出个十几米高的东西已经是人力极限,再要扩大,不仅反而导致战力降低,对使用者精气、力量的负荷也过于沉重,哪想到这条定律竟在孙武手中打破,召唤出了一座体积庞大,威力更是吞天卷地的黄沙长城,若非亲眼看过相关证据,武沧澜自己都没法相信。

银劫道:「根据报告,这次域外的几场战斗中,预藏在青龙令里的布置,只被触发召唤反噬、真气干扰,真正夺命的慢性毒素还没来得及用上。虚河子也不知该说是命好,或是运气太差,我们为他设的那么多准备都没用到,居然被个铁柜给砸死……」

众所周知,现任天子在登基之前,就是一个热爱武学与战斗的修练狂,这样的人练武没什么好奇怪。然而,当武学修为到了武沧澜这样的境界,他已不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一天十几个小时练个不停,「修练」的重点反而在于思索,寻找能让自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方法与动力,这对是否能够取得突破至关重要。

同盟会所掀起的这场战争,规模早已超过普通的地方叛乱,席卷中土半壁江山,成为真正有可能改朝换代的大战,如此关系重大的战争,居然因为两个人的决斗而被打断,许多军方的高阶将领都深感荒唐,不过,虽然是这么感觉,却也没人上书劝谏,试图阻止这场决斗,这除了因为他们深知皇帝陛下一旦有所决定,便难以撼动外,也还有一些不能出口的个人理由……

「果然是大逆不道的想法,那么,你有什么见解?」

蓦地,银劫眼前一黑,出现一幕奇景,远处仍见到日光灿烂,但以他为中心的二十米方圆内,仿佛所有光源皆为之夺,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一米厚的钢板,基本上已经不能算是「板」,而是钢块了,武沧澜的武功纵然惊世骇俗,却也不可能随手一击,将之打穿,必须运使上乘武学,将劲道凝炼,才能有这样的破坏力,银劫横移目光,从这些被打烂的钢板,推算出发招人目前的修为与破坏力,不过,并没有看到武沧澜的踪影。

战争开打至今,所有人都有种感觉,就是「乱」。虽说战争本来就是一件会搅乱所有事的东西,但这场战争的混乱感,却比其他的战争感受更甚,如果要让人们选一个字来代表这场战争,最被公认的答案不是「惨」、不是「痛」,而就是「乱」,仿佛每个人都有种感觉:这场战争不该是这样。

是掌代刀所发的刀劲!虽无实体兵刃,却似乎融会某种特殊功法在其中,以掌驭刀,威力更胜执刀!

出其不意,这是兵学的基本,轰沉梁山泊这一着,大出同盟会的意料,让整体局面变得混乱迷离,难以预测,武沧澜认为光这样就有足够的战术价值,但若让银劫选择,风险考量绝对比战术成果重要,他不会选择这种作法,惹出那个蛰伏多年的危险人物。有些风险可以冒,有些风险不得不冒,可是这个风险……是除了武沧澜之外,没有其他人会想去冒的……

「这贱人!一躲就是这许多年,藏在域外便以为我们找不着了吗?」一提起「龙葵」之名,武沧澜怒容上脸,表现出控制不住的怒气,随手一掌挥出,气劲横扫,将掌力笼罩范围的扭曲钢板全都扫飞,钢板在半空碰撞,连串霹雳之声,不绝于耳。

银劫道:「他们之所以把话忍着不说,真正的理由,您自己心下清楚,劝谏您停止这场决斗,他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过来说,要是这一战打到最后,您与天魔、陆云樵,三个一起同归于尽,那所有问题就一次解决,对他们有好处,对朝廷有好处,对整个世界更大大有好处。」

曾背叛过武沧澜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是没有,龙葵的叛变之所以成了王者椎心之痛,除了因为龙葵的特殊身分、潜在的威胁性,最主要的理由,还是为了她离开时所窃取的东西。能让武沧澜在乎的东西不多,他连青龙令都不是很在意,但此物的失落,十余年来他日夕难安,一有下落,肯定要不惜代价取回。

这一切都说明,即将在王宫里进行的那场决斗,并不如表面上看来那样简单,武沧澜在这场决斗中所扮演的角色,更不是单纯的「主办方」或旁观者。

「外头的人似乎对你抱持不小期望,你不打算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近十年来,就如同银劫逐渐淡出情报单位的运作,武沧澜也极少在人前练武,甚至战斗,随着值得让他出手的人减少,要看他出手战敌也越来越难,人们只知道这位皇帝陛下修为通神,罕逢敌手,却很少能亲自看见他出手。

银劫没有把后头的话说出,因为这是一句说出来大家面上不好看的话,虚江子与孙武并不是那种嗜好抢宝夺物的劫匪,他们两人没有野心,更从不贪图不是自己的东西,假若持有青龙令的是武沧澜,他们两人还有可能留物不还,但青龙令是纳兰元蝶持有,这次战争又并肩奋战,虚江子无论如何也不会以大欺小,占晚辈这个便宜。

慈航静殿一战,力挫苦茶方丈、孙武、呼伦法王三大高手,这是武沧澜十年来唯一的一场认真战斗,已令他麾下的将领大开眼界,而今,这位皇帝陛下居然像重回少年时一样,在他专用的练功区域内,一招一式地反覆施展,断桩、裂石,一天练上十几个钟头,这样的表现,让所有知情者错愕不已。

「……臣只想说,身为一国之君,放着正事不干,热衷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决斗,是非常、非常混帐的事!若是我底下有这种人,我不但要杀他,还要诛他满门。」

这话彼此心里有数,讲出来就大可不必了,否则……假若孙武、虚江子这样的行为算是人格高尚,在此讨论这件事的两个人就很下流卑劣了……

双方一时间都保持沉默,脑中整理着那短暂一拼的每个细节,验证本身得失,直至附近的金属鸣响渐停,银劫才主动开了口。

自从慈航静殿事变,同盟会高举叛旗,整个中土便陷入烽火连天的混乱局面,尤其是前线地带,两军战况激烈,一块地盘争过来又抢过去,往往最后整个城镇一起打烂。

「哈哈哈~~~好,说得好,连朕自己都这么觉得,又如何能怪罪臣下大逆不道了?只要朕与他们两人一起消失,这天下就真的太平了。」武沧澜道:「你呢?你就没有这样想过?」

同盟会对这一场叛乱,可谓准备周全,说得明白一点,当初太平军国之役结束,朝野双方就心中有数,这一仗早晚会来,这十余年来双方各自准备,如今正是验收时刻。

武沧澜哂道:「那家伙在域外这许多年,又扮巫婆又扮鬼,也算得上唱作俱佳,他演戏天份这么好,当道士可惜了。那个伽利拉斯,你曾说是你收买的双面谍,依你看,他是何时杀人取代身分的?」

为了要掌握魔门的最新动向,银劫重新回到情报单位的第一线,监控着每一条可疑的讯息,试图从中找到有用的情报。对于军方的高阶将领来说,银劫这样慎重其事的态度,让他们感到不对劲,因为自从太平军国败亡后,银劫就离开情报单位,在幕后监控整个体系的运作,减少实际干涉,即使是同盟会叛乱,兵锋最盛的时候,他也没有从幕后走到幕前。

无力可施,银劫不愿浪费时间,便将话题转开,呈报另几桩情报,「青龙令针对龙血做出反应,找出了龙葵的下落,还有一桩意外收获……」

在这场比斗的中心,短暂的比拼早已结束,假如双方真有意一拼,比斗的时间势必要拉长,但两边都没有那个意思,三劲一相碰触,便迅速收劲撤回,短短数秒过后,黑暗消失,清朗日光复照大地,武沧澜的魁梧身影站在银劫之前,右手掌刀距离他额头仅仅数分,银劫半边面上仍是没有表情,一如另外半张面上的面具般冰冷,可是之前手中离奇消失的卷宗,又变戏法似的回到手上,好像刚才才的一切全都没发生过一样。

还有一件异事,同样让朝廷的高阶将领大感诧异,那就是皇帝陛下又开始练武了。

「……战斗中的各种风险,姑且不论,即使在战争结束后,也有很大可能被人见物起意,拦截夺下……」武沧澜沉吟道:「这么多的风险,青龙令还是被带回来了,这些人是怎么搞的?难道青龙令对他们一点诱惑力也没有?」

乍看起来,魔门试图让朝廷与同盟会两败俱伤,被武沧澜识破,将计就计,轰了魔门的根据地梁山泊,这该算是大武王朝的胜利,至少,赢了面子。不过,银劫实在没法这样想,因为从事后结果来看,朝廷损失了一次重创同盟会的机会,独眼石人、空中要塞这两大棘手威胁仍然存在,魔门被轰了一座空中岛,却换来全面复出的转机,这笔帐仔细算下去,谁占便宜、谁吃亏,恐怕很不好说。

「唔,你是指龟兹城头,那小子干出来的奇迹吧?确实惊人,没想到青龙令能够召唤出那种东西来……」

魔门「亲切」地送来梁山泊的主炮,让大武王朝有了能够击破圣贝贝尔要塞、独眼石人的超级兵器,结果武沧澜断然拒绝这样的诱惑,更不愿被人耍弄,所以反过来用这巨炮轰了梁山泊,这些……都是表面上呈现的事实。

「不好说,或许一开始就不存在此人也未可知,那个组织一开始就体制不健全,转给虚江子掌管后,他招收了不少当地人进去,那段时间中土大战连场,对域外的管道很不畅通,许多情报就这样漏掉,后来整个组织被虚河子接手过去,到脱离我们掌握时,里头已经多出一堆生面孔……伽利拉斯,或许是他一早就为自己准备下来的假身分。」

武沧澜紧握着右拳,骨节爆出「喀喀」声响,这并不是存心威吓,完全是克制不住自身愤怒的结果。一般来说,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不好,自制力倒还不错,却唯有在这件事情上头,就像被刺中死穴一样,每次触及,便是狂怒。

姑且不论其他人的想法,武沧澜的表情和语气,就像是对青龙令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当银劫投以怀疑的目光,这位素来不在乎旁人感受的皇帝,也不得不做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