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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愣了一下,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他再也不敢说「敌人不会卑鄙到这种程度」之类的傻话了,没有最阴险,只有更阴险,这才是当前的潮流。
毕竟,梁山泊是凤婕投奔天魔之后,才建设完成,也才成为传说,传说内容根本不清不楚,最初的版本完全没提具体|位置,甚至也没说这地方会飞在天上,陆云樵找得到才有鬼,再加上凤婕存心躲人,让陆云樵从中土找到域外,穿越万里之遥,两处茫茫,不晓得花了多少力气,终于找到梁山泊。
「哦?怎么你不知道吗?同盟会应该有把这件事编成宣传故事,逢人就说上几遍啊,你居然不知道?真是奇怪了。」
陆云樵说到这里,语气中感叹意味很强。孙武听出他话中有话,本来想问,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件许久之前的旧事,两者一下连贯,陡然一惊:「该、该不会,当初巴伐斯夫惨案,姗拉朵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孙武还记得,姗拉朵曾说过,她赶到惨案现场,看着大批尸首,一切无可挽回之时,在一片大火的对面,有个人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所有事,这人也就是巴伐斯夫惨案的唯一目击者,对姗拉朵而言,此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有找到这个人,才有可能洗刷姗拉朵受的不白之冤,但姗拉朵明明知道此人是谁,却从不愿去找出此人,请他相助,这一点当时让孙武百思不解。
惊愕的事实,伴随着血光出现,而后……就是一条手臂的代价!
陆云樵笑道:「这时候,刚好有人递了杯茶给我,茶的味道很好,我抬头一看,发现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小正太,特别是那双眼睛,澄澈明亮,非常漂亮,我就决定是他了,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他说好,再之后……就现在这样啰!」
孙武正为着小殇下落不明一事而烦心,非常烦心……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十几年近乎共生的相依为命,他们两个对彼此而言,都已经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不管是少了哪一个,都会令另外一个感到不安,只不过不一定会表现出来而已。
看着陆云樵离去的背影,孙武想说一些祝福的话语,虽然这个男人很奇怪,总是做一些拼命践踏自我形象的行为,仿佛很怕别人真的拿他当偶像,不过,经历过这许多事之后,孙武觉得,他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他的存在,代表了这个世界一部分的真实,之前没法正视他,代表了自己的不成熟与肤浅,到头来,他仍是那个自己从小就崇敬的男人。
「我已经传话给晨锋,让他遣人在京师寻找小殇,估计很快就会有回音,你就稍安勿躁,先等等吧!」
「你要走?我是说,现在?」
「域外?」
「呵呵……」
小殇并不是第一次玩失踪,不过,孙武回忆起来,小殇的个性虽然极为独立,又不爱听人啰嗦,但却很少扔下自己,长时间离开去做什么事,特别是离开梁山泊之后,小殇的健康状态不佳,更少离开同伴,私下行事,似是需要同伴的武力掩护,所以,在皇城之战爆发同时,小殇失踪不见,这让孙武非常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什么很不妥的事要发生了。
「越想越觉得武沧澜这人差劲,他没有能力搞好内政,让自己国内不再有难民营,就只会搞到域外处处惨过难民营,大家一起比惨、过苦日子,实在差劲透了。」
「这个……不是那么简单的意思。小殇的个性你很清楚,当她存心躲开我们,要去做什么事的时候,你能找得到她?就算找得到她,你又怎么拦得住她?她太了解你的弱点了,刚才说的那些卑鄙手段,御前侍卫未必用得出来,但她绝对可以,这问题你想过吗?」
特别是,姗拉朵说这段往事的时候,陆云樵明明也在场,却一直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最后姗拉朵也撂下一句「那个人自己的麻烦也够多了」,显示两人之间的情况怪异。后来一直到大家分道扬镳,姗拉朵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孙武本来也没想到,只是刚才听到陆云樵的话,凑巧一猜,居然命中,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希望能够帮到忙、不想这么袖手旁观,这些想法都是对的,不过,有时候不一定要做些什么才是帮忙,特别是当你看不清楚前路的时候,脚下跑得越快,就只会摔得越重,反而糟糕……或许,什么都不做,也不代表帮不到忙。」
孙武着实一惊。即使是现在,中土对域外人士仍是忌恨甚深,更不要说是多年以前,太平军国之乱将完或甫完的时候,若是让人晓得,陆云樵收了一个有域外血统、域外背景的人为徒,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同盟会之内得闹翻天,在这种情况下,陆云樵光是要收这个徒弟都很难,至于说什么好好栽培他,将同盟会的大权交付,这是连想都不用想。
不过,袁晨锋的瞳色、发色、轮廓,没有一点域外人士的样子,要说他有域外部族的血统,这怎么看都不像,难道袁晨锋也像任徜徉一样,身边有一个易容高手在,长时间易容改扮,以中土人的模样出来活动?
「小殇这次失踪的感觉不对,要是放着她不管,恐怕要出大乱子,不去找她不行。」
孙武倒不至于觉得这是最后一面,毕竟陆云樵虽说伤得不轻,但不是无法痊愈的伤。相比之下,老爹的情形更让人担忧,听说他瞎了一目,又废了一臂,这都是无法复原的伤势,受了这样的伤,如果日后老爹还要过那种江湖争雄、刀光剑影的日子,那可就让人担心了,说不准哪一天……
「好啦,该说的都对你说了,后头你要是想自己杀入京师,那也随你,至于晨锋,能合作你就与他好好合作,要是不能合作,你就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吧!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陆云樵笑道:「我是在域外碰着他的,不过这一点,同盟会公开资料上是不会说的,哈哈哈。」
「你的眼神好奇怪啊!小武,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奇怪的事啊?」陆云樵笑道:「想什么是你的自由,但可别随便把我当成是坏人啊!晨锋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他必能继承我的理想,把新的未来带至中土……」
「居然真的是你?那你为什么不……」
「就……就这样……你收徒就这么收的……」
陆云樵并没有将皇城之战的结局细节告诉孙武,只淡淡说武沧澜、银劫被人救走,至于是什么人救走,本来陆云樵就无法肯定,自然不好乱说了。否则若让人知晓可能是小殇救走了银劫、武沧澜,孙武肯定会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到时候反而更让人头痛了。
「这个嘛……同盟会的情报部门当然调查过,情况与晨锋提供得也差不多,不过,那个时候局势很乱,什么资料都乱七八糟的,查无可查,晨锋又记不得他爸爸的详细资料,只说爸爸就是爸爸,别的讯息也给得不清不楚,这个样子下来,能查到什么鬼才真有鬼。」
现在看来,答案很明显了,姗拉朵之所以不愿去找这个人求助,是因为这人便是陆云樵。姗拉朵与陆云樵的关系,自然不像她与西门朱玉之间那样恶劣,但要说有多友好,恐怕也说不上,以姗拉朵的硬脾气,要她低下头去求陆云樵出来替自己洗刷冤屈,怕是死都不干,也不会让别人替自己去求。
正因为如此,看着他就这么独自一人走向黑夜深处,孙武想说点真心祝福的话语,稍微表示心意,怎知道那阵莫名其妙的头痛,又在此时袭来,这次还发作得特别强烈,除了晕眩与疼痛,还伴随着一些画面、一些声音,同时打入孙武的脑中。
孙武不晓得该怎么来判断这段话,或许是自己多心,但陆云樵这段话听起来,好象是他明知道自己徒弟的出身有问题,却下令让同盟会代为制造证据,掩藏真相。
「为什么这种表情?难道你认为,我都伤成现在这样了,还适合在第一线冲锋吗?」
「关于这件事呢,我的基本态度是……她如果来找我替她出头,我二话不说就会替她撑腰,但如果她不来,那我就当她是喜欢扛着那些恶名了……」
那阵奇异的头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少了头痛的干扰,孙武一下子清醒得多,听了陆云樵的话,心下一阵感触,张口问出了那个本不应由他关心的问题。
这么自言自语着,孙武预备出发,偷偷离开。但还没出发就被拦下,而能够这么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陆云樵,「嘿,想一个人回京师找人吗?那里现在乱成一团啊!你这样回去,有好果子吃吗?」
「晨锋啊!我不是在告诉你怎么遇到晨锋的吗?就是这么遇上的啊,那时候我正在想问题,想说有些事情必须要处理,这样我才能够放心,然后就可以把自己放得更烂,所以,我有必要找个人来做事,但人海茫茫,找谁来做事比较好呢?」
孙武这么问,只是下意识地拿袁晨锋与自己做比较,不过一句话问出口,他才发现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自己对于袁晨锋,除了他为人很不错,能力很强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孙武用力点头,他没见过像陆云樵这样拼命找徒弟麻烦的混账师父,特别是在一察觉陆云樵的真实身份后,他格外同情袁晨锋,并且对袁晨锋所承受的压力、精神暴力叹息不已。
「袁兄他也是孤儿吗?还有,你是怎么收他为徒的?你这些年一直在玩放着烂的生活,怎么可能会主动收徒来找自己麻烦?你会收他为徒,应该也有一段故事吧?」
在现今的这个时代,这孩子所做的事,不讨人喜欢,但他所做的事、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都是正确的,哪怕是已经偏离正道的自己,都觉得他没错,这也才格外显得他的可贵……
陆云樵道:「晨锋的真面目就是这个样,据他本人的说法,他父亲是个中土的逃兵,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逃到域外,结识了他的母亲,一个混血儿,最后生下了他,但他出生几年后,他母亲就因病亡故,后来他父亲也过世,他就这么孤家寡人地过着流浪生活……哦,对了,同盟会的官方资料上,我是在某次探访难民营的时候,遇上晨锋的,至于实际上……域外那时没有难民营,不过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比难民营更惨。」
「老、老爹?」
「你要走也不向大家说一声?还有,你就这么走,安全吗?」
孙武很在意小殇的状况,只不过因为陆云樵重伤,需要他的帮助,一时不好离开,但陆云樵伤势稳定后,他便想要独自潜回京师,寻找小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