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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片刻，拨开她的手腕，顺势拨歪了她的脑袋，挑起她的鬓发，用微凉的指尖探了探她耳后细小的血脉。</p>
她留意到他的手比刚才凉了许多。</p>
指尖在那道细细的血管上点了两下，然后他倾身覆下，略一迟疑之后，张口衔住了它。</p>
鱼初月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p>
感觉……奇怪极了。</p>
片刻之后，他的呼吸稍稍离远了一些，他侧着头，用两根手指摁着她伤口前后，助她止血。</p>
她没敢动，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处处燃着紫火的大地。</p>
金霞坑秘境，从今往后彻底变成一个坑了。</p>
“大师兄，”她道，“展云彩师伯是玉华峰圣人的亲传弟子，所以对我们出手的，竟是圣人玉华子吗？”</p>
“也许。”他漫不经心松了下手指，发现还有细细的血液渗出来，便又摁住了她。</p>
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她圆润稚嫩的小小耳垂。很软，触感奇妙。</p>
他松开手指，再次摁住血管，又碰了下耳垂。</p>
再松，再摁，又碰了下。</p>
鱼初月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她专心致志地思索着：“现在只有景春明这个人证，要想指证展云彩，还远远不够。若是贸然打草惊草，幕后的人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她，那便是死无对证了。”</p>
“嗯，要把蚀元珠找出来。”崔败的语气有些心不在焉。</p>
鱼初月点点头：“嗯。大师兄，回去之后，先办蘑菇的事好吗？解决了这桩心事，我才好心无挂碍地办别的事情。”</p>
崔败动作忽然一顿。</p>
半晌，他冷声问道：“解决了心事，便可以不把性命当回事，是不是。”</p>
鱼初月答得理所当然：“我在世间也没什么牵挂啊，若是能用我的命，把幕后主使给换出来，我倒觉得赚大发了呢。”</p>
他猛地松开了她。</p>
他一离开，那个方向立刻便有风吹了过来。</p>
没有人挡风的方向，早已适应了秋寒，再大的风亦不觉得冷。有人挡过，人便娇气了。</p>
她下意识地抱了抱胳膊，旋即低头笑开：“拥有后再失去实在太痛，倒不如一无所有，一身轻松。大师兄，如今的我一无所有，在世间没有什么牵绊，就算死了别人也不会为我难过。便是这样轻松的一个人，生生死死，真的不那么重要，关键是值得。”</p>
找出叛圣，把自己当初为他挖下的那个坑给填上，本也是她该做的。</p>
况且他值得。</p>
崔败只留给她一个背影。</p>
他微眯着眼睛，觉得有些烦闷有些暴躁，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p>
突然就看她这副了无生志的样子非常不顺眼。</p>
二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了下来。</p>
幸好，景春明很快就出现了。</p>
他两边胳膊下面各夹了两个人，带着人无法瞬移，只见他轻身一纵，便能纵出百来丈远，袈裟在风中鼓得老高，一蹦一蹦地掠过来，像一只大跳蚤。</p>
他很快就落到了鱼初月和崔败的面前。</p>
他松开了手臂中夹的那四个人，拍着胸脯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师兄妹两个自己能解决这点小小的麻烦。”</p>
他救回来的，正是白日他们在秘境中遇到的那几个初出茅庐的筑基期弟子。</p>
景春明撑爆了秘境，这几个倒霉的探险者必定十死无生，于是他便救他们去了。</p>
“咦？”他看了看崔败，又看了看鱼初月，“吵架了？”</p>
崔败一言不发。</p>
鱼初月满脸无辜：“怎么可能？”</p>
景春明的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来回转了几转，然后神秘地笑了笑，凑到鱼初月身边：“哎，鱼妹，你明哥我如今已是大乘了。我说什么来着，待我修成正果，便还俗尚公主去，不过要是你愿意跟我发展发展的话，我也可以不考虑公主……”</p>
鱼初月：“？”</p>
这景和尚，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促狭，这是忽悠谁呢？</p>
她正纳闷，却见崔败回过身来，冷冷地抵开了景春明，寒声道：“本宗弟子，金丹之下禁止谈情。”</p>
景春明立刻笑开：“哎呀呀，明白明白，近水楼台先得月……”</p>
崔败身上隐隐散出寒气：“小师妹，回宗。”</p>
走出一步，他冷冷地瞥了景春明一眼：“不得向任何人透漏我们行踪。”</p>
“好好好，”景春明不耐烦地挥手，“保证不会让人发现，有人违反宗门规定，金丹之下便私相……”</p>
崔败捉住鱼初月的手腕，带她大步离开。</p>
十二个时辰没过，他的修为仍封在金丹期，无法御剑。</p>
要不然他肯定一眨眼就消失在景春明面前，哪还容得他在背后窃窃怪笑？</p>
崔败心底有点薄怒，却又觉得这怒虚浮着，像火苗一样晃动跳跃，怪异得很。</p>
他压低了眉眼，步履生风。</p>
金霞坑中仍是处处燃着紫火。</p>
崔败走出一段，离开了景春明视线，便放慢了脚步，一步步带着鱼初月踏过那些相对安全平坦的地方。</p>
两个人就像是行走在紫灯林中。</p>
他的后背上仍留着许多血手印，谪仙的背影多了好几分人气，她走在他身后，心头莫名觉得十分喜悦。</p>
“大师兄，你说，我想找的那朵蘑菇，还会在那里等我去撕吗？”</p>
他默了片刻：“你怎知是哪一朵？”</p>
“我知道，”她笑吟吟道，“沾了杜鹃血，染成红色的那朵。”</p>
他步子一顿，慢慢回转过身，问道：“报仇之后呢？孤注一掷，以身作饵引出幕后之人，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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