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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败：“……”</p>
濯日子挥开长生子，径自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破碎的洞府，一路走一路薅，将满头绿毛一绺一绺薅了下来，只留一个光溜溜的绿头皮。</p>
“没用哒！”长生子喊道，“长出来还是绿的哦！”</p>
鱼初月凝望着濯日子的背影，道：“神智狂乱时杀死了那么多座下弟子，他一定很难过吧？”</p>
崔败摇了！了摇头。</p>
“濯日子道心坚韧。他掌刑，最认死理，刑律不定之罪，不会自揽上身。”</p>
长生子凑过来，挤眉弄眼地对鱼初月说道：“当初玉华心魔劫时，某人站在一边说风凉话——‘知道她走火入魔还凑上去，不带脑子出门死也活该。’”</p>
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濯日子师弟脑筋死板，又盲目崇拜那家伙，于是就把这一条给记进刑律里面了。既有律可依，那死脑筋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p>
“可不是嘛。”长生子捏了捏鼻梁，“那现在怎么办？看他这样子，怕是也问不出什么。”</p>
鱼初月看得出来，长生子其实自始至终就不大相信对崔败动手的人是濯日子。</p>
崔败道：“看好他，别叫他畏罪自尽了。”</p>
长生子眸光微闪，唇角动了动，嘿地一笑，道：“放心放心，好容易看到濯日子变成西瓜头皮，我定要和他日夜不离，好生欣赏才是！不会让他自寻短见的！别瞎操心！”</p>
鱼初月急忙伸出自己的小细胳膊揽紧了他的腰：“大师兄慢点，我扶你走。”</p>
长生子立刻想起了咫尺天涯的玉华子，扁扁嘴，目光幽幽：“喂，小鱼儿，你可别被他骗了，方才他明明就能带着你躲开的，他故意替你挨一下，想叫你心疼。你今晚，可什么也别答应他，别中了他的计，他坏得很！”</p>
崔败：“……”</p>
鱼初月：“……”</p>
崔败脚步一顿，没回头：“今夜我和小师妹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p>
眸光斜斜飘向她：“对吧小师妹。”</p>
她知道他说的是杀殷加行的事情，却故意说得不清不楚。</p>
斯文败类！</p>
她望了望天：“唔。是啊。”</p>
崔败揽着她，扬长而去。</p>
二人走到无人处，施展逆光诀隐去了身形。</p>
“大师兄，”鱼初月闷闷道，“圣人说的是真的吗？你本不用替我受伤吗？”</p>
“假的。”崔败大言不惭，“连长生子都抢救不及，你认为可能么？”</p>
“有道理！”鱼初月点点头，“这糟老头子坏得很！”</p>
“不错。”崔败唇角勾起。</p>
他牵着她，绕开濯日峰上忙碌的门人，悠然向着山中行去。</p>
穿过几处险峻山道，忽见一对呲牙咧嘴的黑石凶兽撞入眼帘。</p>
这对凶兽雕得栩栩如生，高逾十丈，一左一右，守护着一条漆黑的通道。</p>
崔败牵着鱼初月，悄悄靠近通道。</p>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两只黑石凶兽之间的过道里。</p>
两头凶兽偏着头，脑袋冲着过道，居高临下，仿佛随时准备扑向路过此地的罪人。</p>
鱼初月一阵毛骨悚然。</p>
“是禁制。”</p>
话音未落，只见那两头凶兽身上蓦地爆起幻影，纯黑的影子仿若实质，扬爪直击入侵者。</p>
鱼初月感到眼花缭乱，一时竟分辨不清究竟是自己头晕把凶兽看出了重影，还是这凶兽当真动了，正在扑杀过来。</p>
逆光诀只能骗过肉眼和神识，瞒不过禁制法阵的气机感应。</p>
“大师兄，圣人元血给你。”鱼初月急急提醒。</p>
“先不急。到里面再用。”</p>
崔败撤去逆光诀，寒剑出鞘，迎向幻影。</p>
剑光凛冽，杀气凝雪。</p>
濯日峰不似长生峰，此地炙热干燥，对他的冰系术法隐有抑制。</p>
崔败想要速战速决，消耗极为惊人，鱼初月在底下看着，都替他心惊不已。</p>
幸好他知道禁制的弱点。</p>
与幻影缠斗之时，四散的冰霜一片一片悄然凝聚在两头凶兽的眼睛附近，寒阵布成，只见他手诀一变，硬撼两道幻影，口中喷血，低声吐字——“禁！”</p>
冰霜涌动，顷刻封住了四只兽目。</p>
阵眼一破，幻影散去，像卷烟一般从他身上穿过。</p>
崔败解决了石兽禁制，却也伤上加伤，双足落地之地，前襟上已洒满了潋滟鲜血。</p>
他扬起衣袖，很随意地抹去唇角残留血迹，哑着嗓，偏头示意鱼初月：“走。”</p>
鱼初月担忧地望向他。</p>
四目交接，她忽地一怔。</p>
她看明白了，崔败，他确实是故意“受伤”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