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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娘正在打包行李, 她全程非常冷静, 没有一点大吼大叫或者如何,方惟彦此时要去地方任职,自然还要和京中官员联系,还要组织人手还有要请幕僚。
徐氏对于蜜娘跟去, 自然是赞成的, 但是羡哥儿她就不赞成了。
“羡哥儿他娘,你看羡哥儿这再过几个月可就三岁了, 也要开蒙了,若是去了登州,一路颠沛流离, 他年纪还小, 能受的住么?”
这也是蜜娘所担忧的,她自己是不怕,可是羡哥儿年纪还小,现在路上不太平,灾晃饥荒比比皆是,到时候可能还有时疫。
无疑, 羡哥儿留在侯府最好了。
徐氏现在还管家,而且婆婆很细心, 况且羡哥儿有乳母婆子照看, 也很妥当。
但是, 即便如此,蜜娘还是很不放心。
见方惟彦回来, 她把苦恼对他说了:“我知道我这样很矫情, 但是羡哥儿我总放心不下, 但是又担心他跟我们外放了, 到时候又生病。”
方惟彦一听说蜜娘打算把孩子放徐氏膝下,就想起前世继子在她膝下被宠溺太过的情景,连忙道:“我也想带羡哥儿走,至于登州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孩子在咱们自己跟前才放心,再者惟钧将来也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偏疼哪一个都不好。”
虽然知道前世常雨珠生的孩子都没活下来,但那是宫中,尔虞我诈,精明算计,而且,做娘的也不能一直看着儿子,心情也不一样。
现在在侯府,常雨珠是世子夫人,方惟钧虽然有妾室通房,但地位实在是太悬殊了,根本影响不到她什么。
因此,很有可能这辈子她能诞下麟儿,到时候羡哥儿在家也受气。
不愧是方惟彦,真的是贴心。
蜜娘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和太太去说吧。我作为儿媳妇,到底也不好多说什么。”
方惟彦挑眉,“好。”
他和徐氏说的时候,徐氏反应很大:“你是被贬谪到登州的,山东有梁山泊,有瓦岗寨,还有响马,你们去也就罢了,让我的羡哥儿跟去做什么?”
想起羡哥儿跟着舟车劳顿,徐氏就心疼。
方惟彦则道:“您放心吧,他现在还小,从小就是我和他娘带大的,我们会带好他的。再者,他这么皮,您未必能管住他。”
“是不是你媳妇不同意?”徐氏撇嘴。
方惟彦立马道:“那您可冤枉她了,她是巴不得把孩子留在府上,我岳母也是说孩子在您这里更好,她也能过来看看。但是我想,您现在还得管家,家里事情多,日后我不在您身边,父亲也不太管事,小孩子看似简单,但管起来太累了。上回去庄子上,几个乳母都看不住他,还是我打了他一顿,您敢打他吗?”
“你们两口子还打他?”徐氏无语。
这样徐氏就更不放心了,她儿媳妇本来就规矩严格,儿子也是信奉儒家那一套,两口子这样,羡哥儿也太可怜了。
方惟彦解释道:“他有时候是太调皮了,怎么说都不听,我们有什么法子。您还能管住他,他现在快三岁了,力气又大,嘴又会说,谁能管好他?”
虽然当着徐氏的面这么贬低,殊不知方惟彦心里在跟儿子说对不起。
羡哥儿虽然力气大,但是被她娘教的从不胡乱打人,而且人家还会背诗读书,虽然不识字,但是记性挺好,方惟彦主要怕隔代亲,爹娘太宠孩子了。
徐氏见他们态度坚决,也无法:“既然如此,你可要照顾好他,我现在可就这一个宝贝孙子了。”
见母亲答应了自己,方惟彦很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对徐氏道:“儿子此去,也不知何年才能回来,望母亲多多保重。遇到事情,若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多和惟钧商量,日后儿子不在您身边,望母亲多加珍重。”
徐氏一下就哭了出来。
而蜜娘这边听闻羡哥儿要跟她们去,一面高兴,又一面担心。
但除了要收拾行李,还要和众人道别,知道方惟彦被贬谪,有不少以前称姐道妹的人就仿佛不认识似的,前段时日送礼送的火热的瀚海公府也杳无音信了。当然,也有不错的,如陶淳儿就亲自过来了,她丈夫当时被选成庶吉士出了大力,再有郭瑶玉,人虽未来,但是送了两份帖子来。
一份是保定巡抚的帖子,一份是大名府知府的帖子。
郭家官宦世家,拿着两份帖子在外行走,至少过河北到山东境内都很有用,蜜娘也送了一份厚礼分别给郭瑶玉和郭家。
至于计春华这里,陶淳儿就解释道:“她要陪着她婆婆上香,你不知道她家妯娌多,不好出来。”
这样的话显然有些敷衍了,平日蜜娘在东安侯府这边,因为她时常有诗宴可以参加,经常还让别人多给计春华一张帖子。
因为其她人,如陶淳儿和郭瑶玉嫁的都是进士,也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别人本来就会给帖子给她们。
但计春华此举也不能说错,自古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
“自古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陶姐姐不必解释,你素来仁善,我记得你的情。”
陶淳儿不想多年姐妹就这样淡了,可她也无济于事。
当初她相公毫无门路,根本进不了翰林院,差点去科道,是方惟彦跟掌院学士通融了,才要了她相公进去。
这样的提携,蜜娘却从不挂在嘴边,甚至她们在京中走动,也都是蜜娘帮忙。
如此一来,计春华也太势利了些。
不过,她也不是纠结计春华的事情,而是带了一双护膝来:“寒冬腊月,你们一行人要坐马车启程,怕是不容易,这对护膝就送给你。”
“多谢了。”
除了有儿时好友,就是同族姐妹了,阮五娘送来一件缎羽斗篷,阮四娘送了不少点心过来,当然,这些点心一看就是家里常摆着收拢来的。
春桃道:“五娘子还好,这四娘子还不如不送呢。平日就听说她悭吝成性,现在看来真是如此,上次她过生日,您送的可是贵重多了。”
“如今我们在她看来落魄了,她本就不愿意花钱,又怕姑妈她们说,才送了这么一担点心来,可见人情冷暖,莫过如此了。不过,我和她本也关系平平。”
蜜娘不大在乎阮四娘,更何况因为贺廷兰的关系,蜜娘很少去南平伯府。
再有家中妯娌,俞氏本来因为丧礼中,对蜜娘很是畏惧,现在听说她被贬谪,心里自然有一等被报复的高兴,乡君还好,但与他无关,倒是她丈夫方惟廷很高兴。
“做官爬的越高,跌的就越重,你看如今是不是这么回事?”
他自己这么多年也只是个监生,自从乡君生了孩子之后,就更加不会把钱给他,而要排官,还得找吏部,方惟彦也不会主动帮他,他平日见了方惟彦的风光,嘴里含酸,没有好话,无可奈何,只得走马章台。
如今见方惟彦遭殃,心里竟然比他授官还要高兴。
至于常雨珠反而送了厚礼,一方面是为了方惟钧,另一方面也是好走不送。
蜜娘是笑骂任人,但私下也对方惟彦道:“你可要好好当官,否则,我也是受别人的气。”
世态炎凉本就如此,虽然一早就料到了,但个中滋味要排解也很难。
方惟彦看她嘴撅的比油壶还高,不由笑道:“放心吧。”
“我自然是信你的。”就不提前世方惟彦三十岁不到就要入阁,就说这辈子他的手腕也比许多人高明。
比起他来,自己实在是自愧不如。
四处打点好之后,她们就要启程了,徐氏泪水涟涟,很舍不得儿媳孙子,蜜娘也忍不住红了眼,又对常雨珠道:“日后就麻烦弟妹了。”
常雨珠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不禁道:“四嫂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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