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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亮,甚至一颗微弱的星星也没有,黑洞洞的夜像是吞没一切的无底洞。余一烦闷地掐断燃了一半的香烟,站起身来,望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余兮,往事如电影画面一般一幕幕闪过
余一是个孤儿,父母在他6岁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那一天是他的生日,爸爸妈妈终于答应了给他买心仪好久了的变形金刚,每一次在玩具城看到变形金刚他都走不动道。就在放学去学校接他的路上,一辆大货车突然撞向爸爸妈妈的小奥拓,小小的奥托被轧得变形,跟着变形支离破碎的是车里的爸爸妈妈。余一在校门口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爸爸妈妈,等来的确是一辆警车。货车司机是个单身汉,疲劳驾驶,由于当场也已经身亡,自然也没有什么人给余一赔偿,亲戚们就更不愿收留他,只得把他送到了福利院。
在福利院的日子并不好过,每天只有两顿饭,午饭是没有剥皮的水煮土豆,晚饭是大人们午饭后剩下的饭菜。所有的孩子每天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折布袋。福利院附近有个包装厂,每天会运来一车又一车的布袋。包装厂每个月会给福利院一笔捐款,而作为回报,孩子们每天的工作便是将刚刚生产出来的布袋一个个折好,剪掉露出来的线头。做不好或者不听话的孩子,就要接受福利院大人的特殊教育,先抽一顿藤条,再饿上一天。
余一尝试过很多次逃跑,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只要逃出福利院,外面的大人就会帮助自己。可是,第一次被抓回去的时候,外面的大人们给他的只有冷漠的眼神,甚至听到那些人说的话“没爹妈的孩子,净给福利院添麻烦”。后来,余一只想尽可能逃得远远的。可是,那些外面好心的大人们碰见他的时候,还是会通知福利院接他回去。
那是怎样绝望的日子啊!
再后来的一天,福利院来了一群人,说是自愿者组织的孤儿慰问活动。那一天,余兮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梳着长长的马尾,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站在余一的面前,如同春天明媚的阳光
“你就是余一?你好,正好我也姓余,我叫余兮,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姐姐了。”
余兮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走到卧室梳妆台前,坐了下来,从抽屉拿出一张信笺纸,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接下来,所有的事按照我说的去做。”
余一颤声道:“姐,你没有必要这样”
余兮温柔地看着余一,“你是我的弟弟,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余一一把抢过信笺纸,“没有人会知道的!”
余兮摇摇头,“那个人现在和何警官走得很近,没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凡存在过,必留下痕迹,现在我要让一切混乱起来。”
那天晚上失眠,见弟弟鬼鬼祟祟深夜出去,余兮出于一时好奇,想着看弟弟在哪里鬼混,来个“人赃并获”,好生劝导一番。结果,跟着余一来到了郊外废弃铁厂。亲眼见着余一将一个人手腕割开,用一个塑料桶接着,再把血一点点灌进一个个医用输血袋封好,余兮吓得捂住嘴巴默默流泪。余兮从那时便想问余一:
“为什么?”
余一盯着梳妆镜里余兮惨白的脸,歪着脖子道,“姐,你知道那个人渣都干了什么吗?”
余一转过身,颓然地坐在床上,“他和沈巍巍生了孩子,不管不养,孩子只能每天在垃圾堆找东西吃,这是他该死的第一个原因;每天在外面赌博,回来就打老婆,老婆打跑了就打小孩,这是他必须死的第二个理由,”余一惨笑着,“知道吗,血红花泪去他家的时候,那家伙正打算打断小孩的腿去骗保险金!”
余一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点开,一个戴着哭泣小丑面具的人出现在了画面里,小丑悄悄走进孙建的家,来到平房的窗边。里面孙甜甜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玩着一个纸盒,孙建突然站起身来,嘿嘿笑起来,一边嚷着“这办法真不错”,一边地上捡起一根铁棍。正要向孙甜甜砸去,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孙建背后,抡起一个铁锤砸向孙建的头。孙建缓缓地倒了下去,小丑把孙甜甜藏在柜子里后,拖着孙建走了出去
余兮浑身颤抖着看完视频,终于明白孙甜甜说的“笑着哭泣的人”是什么意思了,“你为什么会拍下这些?”
“我的代号是稻草人,其实就是火祭时负责看守全程的人,只是这一次我想要亲自动手!”
“血红花泪是谁?”
“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为什么留下视频的原因。”
“知道这件事的还有谁?”
余一努力皱着眉,“以前每次火祭都有5个人参加,双生麻雀死掉后,只剩下4个人,除我之外,也就是3个人。”
“也就是除了血红花泪还有两个人?”
余一点了点头,“没错,不过,另外两个人都不会直接参与到火祭当中,一个人负责给出完美的计划,一个人负责善后,”余一面色有些尴尬,“他们只与血红花泪联系,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而且,每一次其实祭品都是以“意外”结局,唯独这一次,因为我带走了孙建。”
当初,也是血红花泪找到的余一,因为怀着相同的信仰,余一加入了进来,代号稻草人。“稻草人”是麦田守护者,他只有一个愿望——守护好姐姐余兮。
“你们每次都以信件联络?”余兮说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信笺纸。
“是的,出于某些考虑,信件是最好的选择。”
余兮目光坚定,“很好,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稻草人!”
余一蹲下来,把头放在余兮的腿上,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姐,跟我一起走好吗?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余兮摸了摸余一的头,“我不想再逃了,有些事也该有个了断,”余兮盯着手腕上那道细细的红线,喃喃自语,“张小满,这道题你打算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