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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牵了马儿,信步而行。
师傅说,墨鲁毗邻胡狄,十数年前才拢入王朝翼下,因而风土人情大异于中原,屋舍多用石砖筑造。因边境安定,商旅往来日益频繁,墨鲁也就随之愈加繁庶。于是,不少汉人迁至此地谋生。他老人家此前已来过几回。回想起来,自己数次未能同行的原因竟是师傅留了诸多课业!
一阵肉香飘来,勾起顾语腹中馋虫。时已日落西山,前方食肆却喧闹如昼。循着香味找去,她来到一家炙肉店。店门前围坐着许多客人。店门口,一名高眉深目的壮汉手下摆弄着数支木签,签上串着肉块,置于铁架上。壮汉间或翻转肉块,撒上佐料,间或摇扇扇火。受热后溢出的油脂滴落到底下烧得火红的炭块上,滋啦作响,更觉香气四溢。
顾语眼前一亮:“店家,来一份!”
“好嘞!”
“烤羊腿有吗?”
“有!”
“也要一份!”
“好嘞!”
顾语寻了个空位坐下,放眼四顾,周遭的人喝酒吃肉,好不畅快!
过了一会儿,店家将炙肉放在她面前案上,问她要不要来点酒。她连连摆手谢绝。结果店家还是给她斟了半盏酒:“果酒,适合你,小姑娘。”
半生熟的汉话,听着却格外熨帖。
她笑着道谢,举起酒盏抿了抿,入口绵柔。再咬一口羊肉,鲜嫩的肉质让她不禁眯起了眼:当真美味!
正大快朵颐之际,听得邻桌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魏王当真是谋反吗?我看未必……魏王向来仁善,诸王作乱时亦未有过异心,若要谋反,何必等四海承平之时!”
“醉了醉了,胡说八道什么!”友人劝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那人当真醉了,晃悠着脑袋,一把扯开友人的手,“你我不就是那个时候逃难至此的吗?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王朝动荡,苦的终究是黎民百姓!呵呵,喝醉了好,喝醉了好!来,喝!”
顾语闻言眼神一黯。
那人仰头饮尽盏中酒,又说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我不过都是蝼蚁,蝼蚁!”
“对对对,蝼蚁。”友人拉他胳膊,“蝼蚁又如何?千丈之堤,不也溃于蝼蚁之穴。”
“哈哈哈,中听,中听!”那人拍拍友人肩膀,“再饮一盏!”
就着邻桌的交谈,不知不觉间,顾语将半盏酒饮尽了。兴许是首次饮酒之故,她竟觉得头昏昏,脚步虚浮。所幸客店就在同一条街上。她谢了店家,牵着马,走到客店,要了一间房,倒头便睡。
梦里她又见到了她的阿爹阿娘,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阿爹夹了肉到她碗里,叫她多吃点,多吃点才能长得高。她娘嗔怪她爹,说可不能光吃肉。她爹说,可我们晏晏最爱吃肉了。她笑着看着她爹和她娘,竟落下泪来。
蓦地睁开眼,原来已天光大亮。
指腹一摸,眼尾还沾着泪。
门外楼板响动。想来是外出的脚步声惊了她的梦。她敲敲脑壳,起身洗漱换衣。耽搁了这数日,是时候去帮师傅传信了。
天气晴好。
顾语在街边小贩处买了个胡饼,边走边吃。路过一间书肆,想了想,拐了进去。
店内静悄悄的,掌柜捧着本书,坐在柜桌后看得入神,见到顾语,也就瞥了眼。柜桌上摆放着试用的笔墨纸砚。她随手捡支笔,翻看以往的笔迹,手下一顿,又翻了几页,然后翻至空白处,提笔写了个“永”、又写了个“祕”字,将笔放回原处。
掌柜闲闲瞄了一眼:“姑娘,你用狼毫写大篆难免不如意。”
“是嘛?”顾语盯着纸上的墨迹,“叫您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味。那应当用何种笔?”
“试试羊毫吧。”掌柜伸手指了一支。
顾语取来,沾墨,写了“羊毫”二字。
她笑道:“啊,果真不一样了!”
掌柜得意捋须。
顾语又负手在店内走走看看。
门外传来呼喝声,兵马列队经过。
她认出当先那人,眼珠子转了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