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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厉目光阴鸷的回望，它当然记得！
这两日来自己的住处被人偷袭，杀死了自己的妖仆！甚至连自己精心准备的“妖傀”，都在昨日丢失了……那可是自己忍痛拿出得自老祖赐福的一滴大妖之血改造的“妖傀”！就等着到了铁岭山刻下妖阵将其吞食提升底蕴！可就这么不见了！更别说自己修炼时被打扰之事……
这一切，都是那卑鄙的夜袭之人造成的！
“没想到……竟是你！”鹰厉恨得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宛若自九幽飘出。
它确实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被自己追得仓皇逃窜的贼修干的！
“是我。”苏燃走近，将手中的大弓斜跨在身上，毫不避讳的注视着鹰厉的双眸。
恨意？杀机？
根本不会让苏燃惧怕。
因为和鹰厉相同，他此刻内心也杀意熊熊，憋了那么久的一口气，终于能吐出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
战场外，秘境内的生灵基本都已赶到，注视着这场对决。
空前浩大！
此时秘境内的生灵何其多，即便为资源、为怨仇死去了不少，但此刻出现的这些身影粗略一看，也数以万计！
远处墨绿色的层层古树树冠上、矮山上，近处的巨岩上、土坡上……能远眺的地方，都挤满了身影，更别说平地上了……八方天地间，密密麻麻全是挤满了生灵。
一些自认实力不俗的，像是那位被鹰厉断了半臂的阴煞门天骄王修，此刻就站在战场的最边缘，紧盯着场中的三人。
王修目光复杂的在场中二人一兽身上来回扫过，脸上浮现出怨毒、不甘、向往……种种情绪在最后尽数化为一声莫名的叹息。
“报仇……”
和他一起站在战场最边缘的，还有许多苏燃不认识但都略有听闻的修士，这些人不怕被即将到来的战斗余威波及，此刻俱都盯着场中，神色各异。
苏燃的目光由远及近，缓缓地扫过，将众人的神情一扫眼底。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黑猿和青灯，在一处群芳袅袅的岩石上，看到了黄衣女子眼中的一抹担忧，在不远处的兽群里看到了一束缩头缩脑畏缩的目光……在战场的最边缘，也同样看到了王修眼中的复杂。
最后，在收回目光的一瞬，苏燃怔了一下。
一处人群的边缘角落，一副带着担忧的稚嫩面孔望着自己……是那位热心的小师弟，青云宗除了自己和罗道一外，仅剩的最后一人。
苏燃目中露出温和，一闪即逝，最后看向鹰厉的，是满目杀机！
“扁毛畜生，今日，苏某斩你。”
说完，他目光越过鹰厉怒急而笑的表情，对面色发白的罗道一一抱拳，“罗师兄，请给师弟一个机会……祭我青云一百三十四魂。”
罗道一沉默，几息后抬头想说些什么时却迎上了苏燃的双眸……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深深的望了眼苏燃，转身将战场让给苏燃。
“苏师弟，你若败了……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
罗道一缓缓离去，他说的失败，就是死亡，但此刻他不愿用死亡去讲……不吉利。虽然剑修不信天运，但此时此刻，罗道一没有办法去说出“死亡”，话到嘴边就改成了较为婉转的字眼。
这不是贬低，反而可以说……是一种祝愿。
他不认为苏燃能赢得这场杀戮，即便帮助自己的那一箭破坏力惊人，可也不够！没有人能比他清楚，鹰厉此刻有多强！那让寻常修士绝望的肉身，以及本身拥有的速度，还有利爪中带出的毒风等等，都不是一个寻常的青云宗弟子能抵挡的。
尤其在和鹰厉厮杀时，罗道一还隐隐有种晦涩难受感，仿佛对方对自己有了种天性上的压迫，如诅咒般，让自身的实力大打折扣。
但这些，他都没有去说，因为在那双燃烧的眸光中，他看到了一往无前的信念！
所以……他没有去说，因为说了，也没用。
“苏师弟，你若死去，师兄我拼着激发禁术，爆裂剑意，也会兑现承诺！”罗道一默默发誓，所过之处生灵们自动让开一条路，径直来到了那位小师弟身旁。
“大师兄……”那位小师弟欲言又止的望着罗道一。
“只能看。”罗道一拍了下他肩膀，目光深邃看向场中。
……
事实上，除了罗道一外，其余大部分生灵也都不认为苏燃能赢。
一个宗门中的普通弟子，一个大势力的嫡系妖嗣，两者悬殊太大。
“不自量力，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要逞能，这次看还有谁能帮你！”一个马脸修士嘲讽道，他最初在大殿中看到过苏燃和鹰厉战斗，若不是那位青云宗的“倒霉鬼”舍身相救，指不定苏燃早就死在鹰厉的爪下了。
他当是可怯懦无比，在苏燃走后直接跪地求鹰厉不要杀自己，这才捡回一条命，所以这种屈辱，他通通怪在了苏燃身上。
凡苍生万物，都以类居。
在马脸修士嘲讽后，旁边迅速有声音响应。
“这个小贱种！肯定没好下场！毛没长齐就想出头，活该待会被撕碎！”一位中年男子恨恨道，他正是当日在坊市嘲讽苏燃的那位黑风帮“田帮主”！那日被落下面子，他不敢怨恨季开元，而是同样把所有都怪到苏燃的头上，此刻怨毒的盯着苏燃，恨不得噬其血肉。
但这样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修士虽然是不信苏燃能赢，却还是目中带着敬重和期盼，看向场中。
他们有的听过苏燃“哗众取宠”之说，有的连苏燃都没听过，但此刻苏燃身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顿时让他们心中某一根弦开始松动……
这样的人族修士，不管先前是什么传闻……但此刻，值得托付目光。
“这蛮修，别轻易死了啊，怎么也得等虎爷骑你一次啊……”兽群中，虎威贼头贼脑的望着场中，还惦记着自己被当坐骑的事儿呢。
“青云宗的，都这么莽撞吗？”岩石上，紫衣女子站在黄衣少女身旁，淡淡道，分不清是褒还是贬。
那日大殿中，她就在最顶层，亲眼看到那个叫着连成的青云宗修士和鹰厉硬气，被生生踹下一层！如今……这个“苏燃”又是如此。
黄衣少女贝齿轻咬下唇，似没有听见紫衣女子的话，此刻在她的眼中，苏燃的身影在逐渐庞大起来，变成了全部。
远处的树冠上，立着零散几个阴煞门的修士，他们平日里仗着季开元没少得罪人，现在主子不见了，所以都不敢往前窜，只能缩在这里。
那日坊市中的红袍修士，赫然也在其内。
“小子，那天你那么硬气，这次可别几下就软了……”红袍修士看着几人中间的一个宝镜上显出的画面，目中露出复杂喃喃道。
“灯大人，你说俺兄弟能行么？”黑猿伪装成化形妖兽站在外来的妖群里，看着旁边漂浮的青灯小声的嘀咕道。
它原先还信心满满呢，但周围人都这么不看好苏燃，它就心里打鼓了。
这一两个人说苏燃不行，可以说是偏见，可所有人都说苏燃不行，这就……
青灯遥望着场内，语气很平淡，“即便所有人都不看好，那又与他何干？”
……
“这寰宇中星辰不计其数，生灵的眼都能看到最璀璨的那一颗，但最耀眼的，其实是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