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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还真被他给考住了,半天没人能答上来。大伙看张铁军。张铁军冲大伙摇摇头。大伙就催着刘富,让他说答案。
他正儿把经地说:“这叫‘累死’。”
大伙一阵起哄,认为他在瞎扯蛋,逗着玩,谁不知道趟一天地累得要死。
刘富说:“不信?你们查字典去,我说的是‘耒耜’,不是‘累死’。”
张铁军问他:“你说的‘耒耜’这俩字怎么写。”
刘富说:“我原来会,现在不会了。”
大家怀疑他在瞎扯蛋,逗着玩,说完笑完也就拉倒了。刘琴可是当成了一回事,晚上查了《新华字典》,大伙才知道他说的是有根据的。《新华字典》上写着,古代称犁上的木把叫“耒”。接着还有“耒耜”的解释,是指古代耕地用的农具。刘富说“耒耜”,大伙听成“累死”。虽然现在的犁杖和古代的“耒耜”是有区别的,但也够原始的。打那以后谁也不敢小看刘富,和他学扶犁时都很细心。
张铁军对刘琴说:“你的心还真细,下乡来还背着字典。刘富说完就拉倒了,谁也没当回事,你回去还真查字典了?”
刘琴说:“你忘了,全校查字典比赛我是第一名。”
刘琴在学校时学习就好,无论是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毛泽东思想理论,还是资产阶级教育思想回潮时学习数理化。张铁军就不行,门门课都是中游。搞大批判,搞军训,上劳动课他如鱼得水,可以尽情地施展才能。老师一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他的脑袋就涨得老大。好在资产阶级回潮就一年多,又开始反回潮,反潮流,交白卷,张铁军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张铁军趟的地垄沟深浅不一,还有蛤蚂肚子,但他历史性地成了此青年点知识青年扶犁第一人。大伙羡慕他,自己也很有成就感,心里美滋滋的。俗话说得好——乐极必然生悲:马上就要歇晌了,张铁军发现马尾巴把撇绳夹在腚沟里,就用力抖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竟然使马受到惊吓毛了。那是一匹身材健壮,平时就比较“龙性”的青马。猛然间他嘶叫着,蹿起多高,放下蹄子拉着犁杖在南大排地里狂奔起来,身后扬起团团尘土。张铁军死死抓住犁杖不放,跟着惊马狂奔。大伙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知咋整好。
有的喊:“快松手!快松手!”
有的喊:“别松手!别松手!”
不管大伙喊的啥,张铁军全没听见。他的眼前翻上翻下的都是马蹄子,嘴巴里全是土面子。他拼尽力气想制止大青马的奔跑,大青马惊恐万状,千方百计想甩掉他。奔跑了七八十米,张红军终于坚持不住了,只好松开双手。只见他一头扎在地上,连续几个滚翻,爬起又是几个踉跄。眼瞅着大青马跑得更快了,没有目标,漫山遍野。
刘富吓傻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坏了大青马后面带的犁杖非把马腿铲折了不可”。急得他直跺脚,嘶哑地喊着,毫无办法。
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谁也没想到那大青马拐了个弯奔屯子就去了。村小学正放学,大道上一帮孩子边走边玩。快闪开!快闪开!不管大伙怎么扯开嗓子喊,孩子傻瓜似的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惊马向他们奔来。老天有眼不该出大事,大青马突然瞪着眼睛干尥蹶子不跑啦。真是怪啦?难道有狐仙保佑。南大砬子有个洞,传说狐仙就住在洞里面,但谁也没见到过。村里人都信狐仙,说不明白的事都推到狐仙身上。大伙围上去一看,原来犁杖跟着马跑飞起来时一下子插到路边的柴垛里了。大青马被牢牢拽住,干尥蹶子不能再跑,浑身拉拉淌汗,咴儿咴儿地叫,也是累的跑不动啦。好在牲口一根毛也没伤着,人也没出大事,不幸中的万幸,刘富谢天谢地。那边张铁军脸上破皮了,胳膊肘子出血了,吓死人啦,但没伤着骨头。大伙给张铁军吃止痛片,擦红药水,把酒精点着了搓红肿的地方。张铁军捂着裆部喊疼,脱下他的裤子一看,大腿根内侧被马踢青了,留着半个马踢印。多悬啊!只差一扁指头就踢老二上了。要踢老二上他就废了,大伙都后怕。正给他搓酒精,不知谁把酒精瓶子碰倒了。嘭地一声,一团火球上了天棚。天棚是用纸糊的,粘火就着了。走门不赶趟了,大伙七手八脚把张铁军从窗户捞了出去,扔在地垄沟里。
他呲牙裂嘴还硬挺:“不要管我,救火要紧,快抢救集体的财产。”就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逊克县为抢救集体财产,奋战洪水而牺牲的金训华。
多亏人多,离着食堂近,三个大缸都装满着水。大火一阵忙乱,水桶脸盆全用上了,火没大着起来,但把天棚烧没了,黑乎乎的一片。
救完火大伙围过来看他。
他嘱咐说:“告诉你们,谁也不行告诉我家里”。
但他爸爸妈妈几天后就知道了,坐了一天火车赶来了。
张铁军问爸妈谁告诉的,他们说是一个女的打的电话,声音耳熟,但没留姓名。张铁军心里琢磨,能和爸妈联系的是谁呢?最有可能的就是刘琴。过了几天他去问刘琴。刘琴坚决地,一本正经地说“我没告诉”,又加了一句:“谁最关心你自己还不知道”?说完撇了撇嘴跑了。
这件事把队长气坏了,在全体社员、知青大会上点名批评了张铁军和刘富。队长说张铁军就是杜鹃山里的雷刚,不听党的话瞎干蛮干。村里刚放完电影革命样板戏《杜鹃山》,队长马上活学活用,把不听党代表柯湘的话,鲁莽行事的雷钢和张铁军联系到一起了。好在雷刚不是反面人物,要和叛徒温七久划等号就坏菜了。队长说,刘富的错误也很严重,贫下中农不像贫下中农,负直接责任,罚十个工分。后来张铁军找到记工员,把自己的十个工分挪给了刘富。这件事不仅影响了抓革命促生产,还差点把房子烧了。表面上队长气得够呛,心里头却喜欢上了张铁军。但也有些后怕,万一出了什么危险谁也担当不起。相邻公社有一个生产队派知青和社员一起去林场倒套子。倒套子就是上山采伐,用马爬犁把圆木从山上运下来。这是一个粗中有细的活,危险性很大。结果放树时砸死了一个知青,事情闹大了。三四个青年点几百多知青自发地集合在一起开追悼会,有浙江、上海、哈尔滨、还有本地的。多数素不相识没什么来往,但此番却奔走相告,不约而同,很是悲壮。县里、公社都很紧张,怕知青闹事。青年们提出要求:要等死者父母从上海赶来,否则不准下葬。县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办公室的领导马上答应,不敢出一丝差错。结果等了一周也不见他父母的踪影。后来上海那面传来消息:他父母是右派,正接受无产阶级专政根本来不了。知青们一片哗然,原来是右派的崽子,早知如此何必动这么大的干戈。各队知青杀猪不用吹——蔫退啦,县上,公社大小领导们都松了一口气。
为张铁军惊马的事李支书和队长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大会后又狠狠地把刘富克了一顿。经过这么一挡子事一般人也就不敢再碰牲口了,可张铁军就是不死心,没过几天又找队长要当老板子赶大车。
队长说:“嘿!你小子吃一百个豆不嫌腥,你不要命我们还怕担责任呢。”不管张铁军怎么磨,他就是坚决不同意,告诉张铁军死了这个心吧。
张铁军说:“我们响应伟大领秀毛主席号召扎根农村干革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作文章,不能温良恭俭让,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出血流汗我们都不怕”。
正巧这时公社来了一个知识青年事迹报告团,都是六八年下乡的老知青。他们和贫下中农团结一心,战天斗地,用实际行动谱写扎根农村闹革命的新篇章。他们的事迹在知青中产生巨大反响,接连几天开大会,批判头脑中的资产阶级思想,坚定扎根农村一辈子的决心。张铁军借此机会再次交了入党申请书,铁了心要求当老板子。队长不能打消知青革命的积极性,可又实在心里没底,矛盾的很。
队长说:“我再琢磨琢磨,一个礼拜给你信儿”。队长心想,小青年心血来潮,过几天就忘了。
老板子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干的,鞭头子要硬,要准,能把牲口使唤得象猫似的。还要能吃辛苦,起早贪黑是家常便饭,翻车打误是常事,刮风下雨泥一身水一身。还有就是大伙要信得过,牲口都是贫下中农心上的肉,生产队的命根子,鞭子勤了大伙骂你。按照王老四的话说,老板子在生产队可是提气打腰的人物,谁都高看一眼。生产队离了老板子玩不转,家家户户也离不开。每年每户可用生产队的车拉一次烧柴,装多少老板子说了算。老板子不高兴说这两天牲口没吃着料拉不动,就得少装小半车。你要头一天给他弄二两,第二天他使劲让你装。谁家娶媳妇都得用大车,要是到外屯接媳妇送亲就更离不开大车。先是要和生产队长说好了,再就是要给老板子准备一顿酒。李支书说车船店脚衙,咱屯子老板子有一半没好吃喝就不好好干活。王老四五六岁就能摆弄牲口,是不错的老板子,鞭子在空中一摇,还不等打下来马就把劲使足了。可后来偷着卖马料换酒喝漏馅了,队长刷了他的大马勺,还罚了他五十个工分,送公社学习班劳动改造,差点没戴上坏分子的帽子。
六天后张铁军去找队长,再提当老板子的事。
队长说:“这个茬儿你还没忘,我算服了”。
张铁军说:“你告诉我一个礼拜给我信,我好不容易挨了六天。”
队长说:“这才六天,还差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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