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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见林载贽这幅模样,忍不住心中一阵恼火,竟生起啐他一脸的心思。他蓉大爷看起来就像是个好男风的人?
深吸两口气,贾蓉开口道:“林兄,在下不好男风。”
“啊……”林载贽顿时尴尬起来,摸了摸头,也不知该如何回,拱了拱手,道歉道:“贾兄,请恕我心中惶恐。”
贾蓉又道:“神京勋贵,多有不成器者,败坏名声,我也深恶之。昨日我闻林兄,背母千里求学,心中已生仰慕,故今日唐突开口,不料林兄竟误会了。”
这话说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尴尬的。林载贽接了贾蓉分给他的粥,进屋喂他老母吃饭。
贾蓉用完早饭,稍等候片刻,林载贽也用完了饭,出门将装粥的煲还给贾蓉,并说道:“不知贾兄年岁如何,在下乾宁三十三年春出生,今十三岁。”
“如此说来我比你大一岁,我是乾宁三十二年秋出生的。”贾蓉接过煲,回道。
两人说了年岁,林载贽连忙行礼,口中称兄。下来,两人又各自叙述了一些幼年时期的趣事,关系越发亲近起来。
贾蓉见火候已到,便开口问,“不知令堂身患何种疾病,愚兄在神京,倒也认识些郎中大夫。”
听到贾蓉的话,林载贽深深叹气,眼中流出泪水,开口道:“我家里只有四亩薄田,母亲供养我读书,常年饥饿劳累。我幼时也不懂农事艰辛,一味索取,最终害得母亲这样。老母病情,言语难以叙述,还请贾兄入内。”说完,将贾蓉迎进屋里。
贾蓉进屋便闻见一股怪味,像是肚子里没东西,呕出来的清水的味道。林载贽悄悄看了贾蓉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并无嫌弃,心中安定下来,开口道:“母亲如今吃不下东西,人越发的瘦小,且时常呕吐。”
贾蓉见林母靠在床上,人小小的一只,头发干枯凌乱,脸上还有些浮肿。又凑近看了看,见床边又一小桶,桶中有草木灰。就在这时,林母哀嚎一声,弯腰便吐了,将刚吃进肚子里的粥全返了出来。林载贽见状,哭了出来,跪在地上,说道:“如今滴米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贾蓉忙把林载贽扶起,他对林母这病,心中已有了猜测,恐是后世所言的胃癌。倒不是贾蓉见多识广,而是他外公便是胃癌走的,当时人也是这幅模样,万分痛苦。
贾蓉开口道:“贤弟,今堂这病,病在胃中,其势甚危啊。”
林载贽靠着贾蓉站住,也道:“请了无数大夫,吃了无数药,都瞧出了病因,却治不好人。”
贾蓉思索了一下红楼中有名的神医,除了神仙化作的僧道二人,唯一就是那张友士了。可那人在红楼中的出场,要在五年以后,现在人还不知道在哪呢。况且就算找来了张友士,恐怕林母也活不了命,这癌症在后世都是不治之症。如此想来,他的神玉倒是最有可能的,可他这神玉随机起作用,无法控制。
想了片刻,贾蓉开口道:“我有一友,幼年时体弱,几不能活,后幸遇到一先生,姓张名友士,乃是一等一的神医。若是寻到这张神医,或许能给出解决的法子。贤弟莫急,我中午便在福香楼邀请他,问一问神医踪迹。”
“多谢恩兄。”林载贽泪流满脸,给贾蓉深深鞠了一躬。
由于中午要出国子监,贾蓉便去寻了李守中。李守中也听闻了昨日的事,不过李守中,为人处事,用的乃是一个礼字,与齐勤不同。见贾蓉来,捋了捋胡子,也未训斥他,反倒叮嘱,为人行事定要讲究个礼字,如此别人便无话可说。
贾蓉将他欲为林载贽老母寻医之事说出,李守中夸赞了他几句,痛快的给了假条。
贾蓉又带着假条去了国子监门口,让门吏将来福寻来,然后叮嘱来福,去福香楼定下雅间并去神武将军冯府下请帖。贾蓉又恐来福办不好此事,索性便委托门吏和来福一同去。
做好了准备,贾蓉回了房舍。此时林载贽正在为母清洁身体,贾蓉自然不好进入,便将事情俱说了。林载贽又是好一阵感谢,贾蓉欣然受了,并约定好两人午时一刻出发。
……
贾蓉离了房舍,也未去讲经堂那边,寻到了藏书馆处,进门,在二楼取了本残明史读了起来。
一本残明史,百年时间在书上不过洋洋洒洒二十万字。贾蓉读完了书,心生感慨,所谓风华绝代之人,百年之后也不过黄土一抔,寥寥几笔文字。而他又能走到哪一步呢,后世可会有他的名字。
思虑之下,诗兴大发,便提笔在残明史上做了首歪诗,道:
春秋过十四,腹中无文字。
长河复东流,立功哪一日。
做完了诗,贾蓉这才觉得脸皮有些羞。可诗已经写了上去,涂抹掉,又颇为不美,便趁没人,将那本残明史塞进书堆,离了藏书馆。
贾蓉走后,有一身穿吏服的二十岁男人从楼上走下,从书堆中找出了贾蓉所看的那本残明史,翻到贾蓉所做的歪诗处看了一眼,竟笑出声来。
笑罢,收起那本残明史,又取出一册子,将贾蓉今日到了何处去,寻了哪些人,又说了什么话,一一记在册子中。
大乾特务机构有锦衣卫与龙禁尉两种,锦衣卫先不说,单说说这龙禁尉。龙禁尉表面上为守卫皇宫的力士,共三百人,每人皆要身高马大,以壮皇位。而背地里,则又有不知多少暗尉,监察宗室勋贵、各方大员。
昨日乾明帝夸了贾蓉后,戴全便起了心思,认为贾蓉后必为乾明帝所用。于是连夜下了令,让国子监中的暗尉记录贾蓉行事。这一是为了乾明帝想要了解贾蓉时,他不至于拿不出东西。二则是,希望能抓住贾蓉的一些把柄,以图后用。
今日藏书馆中,二楼之上的男人,便是暗尉中的一员。
此时贾蓉当然不知,他离了藏书馆,便不知该何处去,索性厚着脸皮又往讲经堂走。到了昨日齐勤讲学的学堂,看见堂上站着的齐勤,贾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