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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内,正院荣禧堂中,贾家一门子除贾赦外全在。
贾母坐在最上首,往下,依次是贾政、邢夫人、王夫人、周氏、贾琏、李纨、王熙凤……
已是子时初,贾母也有了些困倦,打了个哈切, 又揉了揉眼睛,道:“这不是说下午人就已到了长安吗,怎这个时辰还未回来。”
王熙凤见了听了,便同身旁坐着的贾琏问话,道:“下午你不是去接你蓉侄儿了吗?这会了,人呢?”
贾琏自从上次吃了贾蓉的飞醋后,便赌气一个人搬到了书房里住。
可是,家里银钱被王熙凤管着,他又是个人菜瘾大的,满脑子里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他赌气,王熙凤也心气高,便不再理会他,也不让他碰。贾琏无银钱,便仗着自己身份,在府里揽了些脏的臭的玩。
这样的事是包不住的,不出一个月,一次不小心,贾琏和一婆子便被王熙凤给捉了个当场。
出了这事,王熙凤脸上难看,心里也越发的看不起贾琏来,再不让贾琏碰她。
两人的矛盾愈发深了,只在外人面前,还勉强维持个样子。
贾琏听见王熙凤问话, 问的又是贾蓉的事, 这心里便起了些不舒服,嘟囔道:“我今下午去寻时,人家就领兵进了京营。我一个小小的六品同知, 哪里进的去。”
“我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人不出来,我便回来了,现你问我,我也不知。”
王熙凤听了,道:“人家也是同知,你也是同知,这怎同知和同知还不一样了呢。”
王熙凤话里有话,贾琏听了憋屈,却也无什么反驳的,闭了嘴,不再言语。
又过了会,不止贾母,连最底下那几个小的,也都打起哈切来了。
周氏见了,便道:“蓉儿这个没孝心的,让一大家子人等他。他想来是有什么耽搁了,老祖宗和小的现也困了, 不若先各自去睡。明天, 我领他来给老祖宗赔罪。”
贾母听了,摆了摆手,道:“这算什么,我不困,只是精神有些差,再等等吧。这世间的事,总是那般巧合,保不齐我们刚一睡下,蓉哥儿他们就回来了。”
贾母发话,众人也不敢多言语,都强打着精神,熬起来。
……
贾蓉驾着车已走道朱雀大街中段了,再又拐过几个街口,宁荣街已在眼前。
贾蓉来到宁国府门口,见两个门子正昏沉着呢,手中马鞭一甩,打在府门前的石杰上,啪的一声,惊醒了那两个门子。
天色晚,那两个门子虽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却见到连绵的车队,就清楚,这是贾蓉回来了。
于是乎,两个门子忙不怠的扑爬跟头来到贾蓉面前,跪下行礼,道:“恭迎老爷回府。”
贾蓉在马车上淡淡道:“开大门,让马车进去。”说完又道:“我娘呢,可睡下了。”
其中一个门子道:“老太太去荣府那边赏月去了,现还没有回来。”
贾蓉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了,应当是贾家一门子现都在等他。于是便从身后马车里,将柳玉放了下来,让她处理车队的事,然后,贾蓉又吩咐了后面车队一些话。等到这说完做完,他便驾着马车,往荣府去了。
贾蓉马车打头,后面跟着贾敏坐的马车、薛王氏和薛蟠坐的马车,再加上贾蓉拉的两车礼物,一行五辆马车就开到了荣府门口。
荣府的两个门子许是提前听了吩咐,一见到马车来,就喊道:“可是蓉大爷回来了。”
贾蓉道:“是我。”
那俩门子一听,忙将大门打开,又搬来两条木板垫在台阶上后,贾蓉便驾着马车进了荣府。
这边贾蓉刚进荣府,人还没下马车,那边一个接一个的婆子丫鬟就往荣禧堂跑,一边跑,一边道:“蓉大爷回来了,蓉大爷回来了。”
有两个腿脚麻利的婆子,打头阵将消息传到了贾母耳朵里,贾母笑着对左右各家媳妇道:“你看,我说的吧,就是这般巧合。若我们刚才若是睡了,蓉哥儿回来冷清清的,多不好。”
说完,贾母先令鸳鸯给那两个婆子送了赏钱,又让鸳鸯往前院去,迎贾蓉过来。
鸳鸯出堂门不大些时候,堂内的人就听到了一阵结实的踏步声,未几,贾蓉一身常服,眉间带着奔波劳苦,出现在荣禧堂门口。
贾蓉走进堂内,先向贾母行了礼,道:“不孝重孙惹得老祖宗熬夜担忧等待,实在不该。”说完,又对堂中其他人道:“政老爷、琏二叔、邢夫人、王夫人、珠大婶婶、琏二婶婶、宝儿爷、三位姑姑,蓉在这里给诸位问礼了。”最后,贾蓉看向周氏,道:“娘,我回来了。”
周氏嘴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站起来,眼泪就已经开始滴落。
贾蓉走上前,将周氏抱住,又道:“娘,我回来了。”
周氏抹了把泪,仔细瞧了会贾蓉,口中似有千言万语,可最终也只说出了一句,道:“你黑了瘦了。”
贾蓉安抚了会周氏,待周氏情绪好些了,他这才又看向贾母。
贾母脸上带着疲倦,看着他,眼里都是些笑意。
贾敏回长安的消息贾母还不知道,贾蓉便道:“老祖宗,蓉这次回来,还带了两个老祖宗心心念念的人哩。”
贾母听了,问道:“是谁?”
贾蓉道:“敏姑婆和黛玉姑姑。”
贾母一听,眼里都放出光来,忙道:“她们人呢,还不接进来与我见见。”
贾蓉笑道:“她们带了些礼,腿脚不快,想来这会也要到了。”
贾蓉话音刚落,便见堂门口就走进来两大两小四个人。
贾母一看见贾敏,就同刚才周氏一样,眼泪一下子就滚落出来,又哆嗦着从椅子上站起,就要往堂中走。
贾蓉见了,忙把贾母扶着。
贾母走到贾敏面前,似是怕这只是一场梦,手往贾敏脸上试探了两下,都没敢摸上去。
贾敏这会也是泣不成声,人说不出话来。
贾母、贾敏母女二人相对而泣,堂中众人皆不敢言语。
就在此时,贾宝玉望着黛玉,突开口道:“这位妹妹我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