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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半小时的时间过去,天色已经暗了。等再开灯的时候,容汀第一时间就往旁边看过去。
冉酒正趴在旁边的桌子上,面朝她这边,扣着严严实实的帽子睡得正香,她的脸侧歪着,帽子下只露出一小截挺俏的鼻尖。
好在已经下课了,教授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学生们,夹着公文包就匆匆出去了。
学生们稀稀落落往出走,冉酒才恍然梦醒,看到周围就剩她俩了,伸了个懒腰:“走吧?”
在路上,容汀有点过意不去,“让你回去睡你不回,桌子能有床舒服吗?”
冉酒声音慵懒沙哑:“你没听过在书桌上睡比在床上睡要踏实吗?”
可是开玩笑归玩笑,冉酒还是安慰她:“没关系,平时的工作也很轻松,累不着。”
容汀气笑了,累不着,你能睡着?她又问:“你的语感为什么这么好呀?”
冉酒的步子缓了下来,黑暗中嘴角挂起丝讽刺的笑:“砸钱砸的,我们那边不考口语,但是我妈很早就给我买网络口语对话课程了。”
容汀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了声音,有点惊讶,“所以是因为早早就练习了吗?”
“不然呢?”
“我以为是配音需要。”
容汀想起她上回说日语,也很流利,越发对她好奇。
冉酒觉得好笑:“我们配音界目前还没这么卷。”接着又补充,“不过说不准,也许很快就会了。”
她看到什么,手朝容汀的脸伸过来。
容汀正想事情,愣怔间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手,竟然有一丝僵硬,接着慌乱地躲避。
冉酒的纤长而苍白的手停顿片刻,还是温柔地靠前,抚开她额角的一缕头发,“你又没趴在桌子上睡觉,怎么头发比我都乱?”
刚刚的动作像是戳到容汀的神经,一股电流顺着四肢百骸打过去,现在又逐渐熄声宁静。她怀疑自己确实在期待什么,语气有些低落:“辫子没拆,就容易乱。”
听见对方答:“哦,也是。”
这回她们一致没有再说话,容汀余光落在她身上,冉酒似乎和暗色具有与生俱来的契合感,昏黄的路灯下越显得她身影清隽伶瘦,手指白皙修长。
容汀见过她穿着吊带的样子,肩窝里能盛小鱼。她知道冉酒从小臂到肩膀都是一样的细瘦,腕骨总是突起来,腰线盈盈可握。
在出租车上,冉酒枕着她的腿睡觉会硌着她。
她明明吃得那么多却总长不胖,她偶尔黏人似猫,偶尔活泼,会接她的话茬,她朋友也有几个,时常出去小聚。
就是无端显得很清冷孤独,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容汀觉得冉酒这人,有时离她很近,其实又很远。
她突然想问问她的过去。
“你小时候一直在内蒙住着吗?”
冉酒点头:“那边的草原很广,月亮很亮,就是到了晚上蚊子特别多。”她笑笑,“要是有机会的话”
她的语气哽了一下,又是一副轻松的口吻,“如果我以后能回去,就带上你,那边的羊肉还是蛮好吃的。”
原本听到带上她,容汀心思又雀跃起来,却明明见她不太开心,应当是戳中了她某根软刺。容汀笨拙地弥补自己捅的篓子,“不回去也没关系,我听说那边冬天天气也挺冷的。”
闻言,冉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终于破防了。
“谁大冬天往北跑啊。”冉酒给她把帽子也扣上了,“傻瓜,再说帝都的冬天也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