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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肖尧从小睡到大的拔步床吱呀吱呀地响了老半天,好险没有散成一堆碎木块。
这下,倒真算是婚床了。当年青螟子的父代，道真老祖见人间流行这种拔步床作为婚床,便好奇去研究了一番,发现这东西还真挺精致、挺惹人喜爱的，于是花大价钱做了些老物件，光各种各样的拔步床就做了十来架搁在仓库里收藏。后来青螟子收了肖尧和瞿朗两个徒儿,便从父代的仓库里翻出了两架做工精良的拔步床给宝贝徒儿们了。
于是不光肖尧的卧房里有这么一架精奢的拔步床，瞿朗的卧房里也有一架，就是样式不太一致罢了。青螟子曾经还同他们开玩笑说过，说这拔步床是做千金小姐的闺房和陪嫁物件的，可以睡到他们嫁人,到时候大红帐子一挂，他两个宝贝徒儿就能顶着大红盖头等夫君了。
瞿朗这个糙汉子多半是不会有嫁人的一天了,而肖尧倒是被青螟子说中,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找了个白老狗夫君。
肖尧背靠着白驹结实的肌理,后背上湿漉漉的汗水带着些微酣畅的气味,粘合着两人的皮肤,滑腻又亲密,几乎不分彼此。他抬手撩了撩半垂下来的一边浅蓝色床幔,笑道：“这床幔该换个颜色了。”
白驹垂头亲了亲肖尧的后颈,闷闷地嗯了一声,薄唇微抿,尝到一缕发丝的微咸。
肖尧的头发长长了不少,运动后有一部分发梢湿漉漉地粘在后颈，要害处玉白的皮肤挂着几缕深黑，煞是好看。
“方才忘了教功法。”白驹嗅闻着肖尧的味道，黏人地东蹭一下西亲一口，舔毛似的，一边说着还算正经的话题，一边手里又控制不住地不老实。
肖尧把白老狗的手摘下来握在掌中揉捏，闻言应了一声，便问道：“都有哪些种类？”
不管是人是妖，都逃不开七情六欲，于是在时代长河中被各种各样的修者研究出来的双修功法不知凡几，各有各的长处，也各有各的短板。
白驹翻看了许多功法，最终定下来的有那么三种。
一种，是以人修为主体、妖修为炉鼎的功法，但要说炉鼎却也不尽然，毕竟这套功法就是一对人、妖爱侣研究出来的，妖物寿命长而人类修为低，妖物为了催灌爱侣、增加对方的寿命，就利用这套功法把自己大量修为都柔和无害地灌输到爱侣体内。
这种功法的长处是对肖尧的提升快且柔和，坏处是双修过程中会导致白驹自保能力变低，显然不适合用在命格解封的时候，最多只能用在对肖尧的前期提升、准备阶段。
第二种，是以妖修的妖丹为主体，要求妖物一方拥有脱体期修为。原理大约就是双方建立一个连接后，两者的灵力都由体外的妖丹接管、同步代练，然后各回各家，该是白驹的灵力就回白驹体内、该是肖尧的灵力就回肖尧体内。好处是事半功倍，修炼速度提升，妖物一方的修为越高、修炼速度提升越明显；不足之处是双修过程中脱离体外的妖丹防御薄弱，如果受到外界攻击，容易使妖物一方受到损伤根源的威胁。
第三种，仍然是以妖丹为主体，但不同的是，这功法要求人修一方的元神进入妖修的体内，借助妖丹进行修炼。这种功法对修炼速度的提升比第二种更快，而且妖物一方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度和自我保护能力，但缺点就是人类元神脆弱，但凡妖物一方对人类的元神有一丝排斥，都会导致人类受到极大的伤害。
“白哥，你想选哪种？”肖尧听了，心中大约有数，便询问白驹的意见。
白驹犹豫了一下，道：“我想选第二种。第一种的话，我无法自保就更不能保全你，除了能尽快催灌你以外也没什么好处，而且临时催灌出来的修为根基不稳，日后你恐怕会在一个阶段停留很久。至于第三种，风险太大了。我不知道你的命格解封时会出现什么，但是能够封印记忆的东西多半能扰乱神魂，一旦我对你出现排斥，你就会受重伤，甚至可能被我毁灭。至于第二种……我的妖丹不怕雷，只要不是天雷以外的东西来攻击，它在体外的威胁不大。”
“可是我想选第三种。”肖尧却摇了摇头，安抚地把五指交错地插进白驹的五指间，“白哥，你无论如何都不会伤我，也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能伤我。”
“但是……”白驹皱眉，“谁都不能保证我会不会被迷惑了心神。”
“你就算被迷惑了心神，你也是白驹。”肖尧翻了个身，趴在白驹胸膛，伸手捧住白驹的脸颊，凑上去啾了一口，“白哥，你想想，当年你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候，你还剩多少清明？”
“在那种时候你都能控制自己远离人群、不做破坏……再糟糕，都不会比那时候更糟糕了。”
白驹张了张口，他想说，那不一样。
他那时候厌恶自己，与其说是保留了善意的清明，不如说是排斥所有；他排斥自己，更排斥作恶而已，并不是在守护什么……或许守护的只不过是自己心里那一点点苟延残喘的、卑微又孤傲的不甘。
孤注一掷，苟延残喘，没有希望，不甘绝望。他只是在熬，就算熬没了，滴血不剩，枯骨成灰，也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损失。
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个宝贝，就在他身上，就在他眼前，就在他心脏里。热的，柔软的，充满生命力的，有无尽的未来和可能性的。
有了牵挂的人总是输不起。
最开始遇见肖尧的时候，一点点魔性的冲动就足够让白驹惊慌地远离肖尧；而现在，克服了魔神碎片的白驹不再畏惧魔性，却还是排斥任何可能扰乱他心神的东西。
他把爱根植在灵魂，但假若神魂扰乱不可信，那他的爱要怎么立足呢？
“白哥……”肖尧抱着白驹的脑袋，轻轻撑起身，垂头亲吻白驹的眉心，“灵魂的相爱，不会被扰乱。”
“你可能会经历幻境，可能会被诱惑威胁，但是你一定会看到我。”肖尧垂眸，对上近在咫尺的白驹的眼，“我记住你的眼睛，你也要记住我的。一个灵魂的本质是很顽固的东西，你会被我吸引一次，就会被我吸引千千万万次，我也同样。”
“你选这些功法，唯一的共同点是快。所以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对吗？”肖尧低声分析着，“对外部局势的分析咱们不会有错，有错的话你会告诉我。所以不是邪魔给我们的时间不够，而是我命格本身出了问题，没多少时间了，对不对？”
“白哥，我想做一个赌徒，而我和你都是我的赌注。”肖尧呢喃着，清冷锐利的眼中有一丝疯狂，他深埋在骨子里的狂傲与无畏，正在恣意疯长，“赢了，我们一起庆祝，输了，我们一起灰飞烟灭……你为我殉情，你陪我消逝，白哥，你愿意吗？”
白驹的手指克制地收拢，手背上绷起淡青色的脉络。
“我当然愿意。”他嗓音沙哑地说着，手掌扣住肖尧精瘦的腰，不让这个人类从自己身上起来。
森白的犬齿啃咬在人类的嘴唇上，白驹嘶哑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温柔：“尧尧，我的天神，我怎么可能违抗你。”
肖尧闭目接受白驹略显凶狠的亲吻，过了会儿，安抚地摸了摸白驹的后脑。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肖尧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敛去了昙花一现的那丝疯狂，“不就是扰乱神魂么，等师尊回来，让他布置一些幻境大阵，咱们提前练习，一点一点适应，总能好一些。”
白驹把脸埋在肖尧的颈窝，深呼吸，多吸了两口人类的气味。
这次的挑战……是肖尧的坎，也是他白驹最大的坎。
让一个不知天命的人类直面命格，让一个从不自信的妖王笃信自己。
他们迟早得迈出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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