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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显得不可置信。
他无法理解。
而后,他抬头看向朱棣。
朱棣依旧冷冷地看着他。
张安世在一旁笑道:“纪都督,你……还想见一见其他的家人吗?”
纪纲脸色难看极了,其实他见到了纪文龙时,就已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抬头,凝视着张安世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甘心,依旧还怨恨,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带着怨毒之色。
他咬着自己的牙,深吸了口气,才又道:“为什么……会到这样的境地。”
“这应该问你,而不应该问我。”张安世道:“你应该知道,今日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吧,这洞房花烛夜,我不陪着自己的妻子,却和你同处一室,不也是拜你纪纲所赐吗?”
纪纲的脸上,带着无比的痛苦,他摇了摇头,此时依旧难以置信,愣愣地道:“可是……可是……事情不该是到今日这个地步的。”
张安世道:“这只怪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纪纲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后又闭上了眼,口里长叹了气,他似乎慢慢地开始接受眼前的现实,心情似乎稍稍地平复了一些。
这时,才认真地看着张安世道:“你是如何察觉……到的?”
张安世淡淡道:“是因为纪都督你自己。”
纪纲抬眸,皱眉道:“我自己?”
张安世道:“纪都督为何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朱棣安静地端坐在一旁,冷冷地倾听。
此时的朱棣,心里也有许多的疑问,只是他没有张口询问,因为他清楚,真相即将要揭晓了。
纪纲这才又找到了一丝激动的反应,提高了声调道:“你是想说我痴心妄想吗?”
张安世淡淡地摇头道:“不,每一个人都有野心,这世上,即便是我张安世,何尝不希望自己银子更多,权柄更大呢?”
朱棣一挑眉。
这家伙自己承认,不打自招了。
只见张安世随接着道:“这是人性,纪都督的野心比别人要大一些,其实……也无可厚非。我还看到田垄里的农夫,在幻想着进皇宫里做皇帝,让娘娘给他老大饼呢。更何况是纪都督你?纪都督虽非位极人臣,却是手掌锦衣卫,权势熏天了。”
纪纲咬牙道:“那是为何……为何说我会沦落到这一步。”
张安世凝视着纪纲道:“因为在这个世上,纪都督你从未相信过任何一个人,你能相信的人,永远都是你自己。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正因为有这样的破绽,所以才给了我机会。”
纪纲听着,眼里却尽是茫然。
张安世则是平静地继续道:“我们活在世上,都有私欲,可是……人活在世上,依旧还有真情,就如太子殿下将我养大,视我为骨肉至亲,我心里便只想着对自己的姐夫好。又如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就想着,在他面前多显一显身手。”
“还有我的几个结拜兄弟,他们脑子不好,我总是给他们出主意,免得他们上了别人的当。”
张安世道:“所以,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可人活在世上,却总是不免会有至亲,会有好友,有值得托付之人,也有自己值得信任之人。”
纪纲轻蔑一笑,对此不屑于顾。
张安世道:“这就是为何你沦落到今日这下场的原因。你从未相信过任何人,你认为你当初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因而,你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你非但没有得到满足,反而有一种巨大的危机感,他认为陛下不值得相信,迟早有一天,会狡兔死、走狗烹,所以你才处心积虑地在处处准备。”
“于锦衣卫内部,你收买人心,对外,你又大量笼络那些亡命之徒,你灭门破家,敛了无数的财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等到陛下对你厌弃的时候,你有反击之力。其实……也恰恰是因为如此,你的这些事,迟早也要败露,而事情败露之后,便要逼得陛下非要对你动手不可了。”
“由此可见,今日之果,实因从前种下的因,你越是有危机感,这危机也就随之而来。”
纪纲冷哼,看一眼朱棣,朱棣依旧端坐,面上没有表情。
纪纲深吸一口气,道:“就算是如此吧,那又如何,这与我今日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有危机感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给自己留下后路!这也是为何,你下狱之后,却发现你的家人,早已带着你的财富早已逃之夭夭的原因。”
张安世笑了笑,接着道:“还记得那个书吏吗?那个书吏,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的退路,是吗?”
纪纲愤恨地看着张安世:“你还察觉到了这个?”
“对。”张安世道:“因为你这条后路,简直没有任何道理。你让书吏去联络兀良哈部是真,与兀良哈部沆瀣一气之后,又去联络鞑靼部也是真。只可惜……这虽然是真的,可是那个书吏,实则不过是你的弃子。烟雾弹,听说过吗?有一种火药,可以放出烟雾来,用来迷惑敌人。这书吏,实则就是烟雾弹的作用了。”
纪纲身躯微微颤抖,他咬着牙,眼底依旧还有不甘。
朱棣此时不由道:“你为何认为这是……烟雾弹?”
张安世道:“很简单,这里头有一个天大的破绽,那便是……一个从来不肯相信别人的人,且只相信人性之恶,甚至连他为之效忠的皇帝都不去相信的人,怎么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送去兀良哈部?”
朱棣一听,瞬间明白了。
难怪方才张安世不断地念叨着纪纲此人最大的弱点。
对啊。
在纪纲的所谓计划中,是联络兀良哈部,将他的财富还有族人,统统迁徙至漠南去。
这个计划,表面上行得通,鞑靼人和兀良哈人可以与纪纲的亲人们相互利用。
可细细去琢磨,却发现不对劲,因为……纪纲凭什么认为兀良哈人不会反目?又凭什么认为……那些财富,不会让那些护送他家人的亡命之徒们,不会产生觊觎之人?
这只是一个字面意义的完美计划而已,好像每一个人,都会顺着纪纲的谋划去做,可实际上……有很多漏洞。
当然,倘若是一般的人,可能到了绝境的时候,就不得不赌一把。
可纪纲是什么人?纪纲从一开始,可能连多年和他一起的老兄弟都不相信,哪怕是到了绝境的时候,也不可能做羊入虎口的事。
张安世勾唇一笑,而后看着朱棣道:“最可怜的是那个书吏。这书吏确实是纪纲的亲信,他自以为自己是在为纪纲办事,远赴大漠,被兀良哈人还有鞑靼人斡旋,实则……很快鞑靼人和兀良哈人就会发现,这书吏代表纪纲所承诺的东西,根本连影子都没有。陛下……您猜猜看,那个可怜的书吏,接下来会是什么下场呢?”
朱棣心里不禁一寒,此时连他,都不禁觉得恶毒起来。
能给纪纲冒这风险办事的人,绝不可能只是贪图一点赏赐和财富这样简单,这必定是纪纲的心腹,而且这书吏一定对纪纲无比的信任。
可只怕此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是纪纲的弃子。
当他去往大漠的时候,其实就已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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