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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观潮说话时,唐殿戎所谓的血肉生祭礼已经开始,他和宋思媛借着石门上的孔洞,盯着厅堂众匪的一举一动:
一盏茶功夫,兵匪们已经搬出九张膝盖高的供桌放在各大神祇壁画前,再加上牛首神龛前的三张,正好形如一个“旦”字。
供桌上,黄米在左、净水在中间、猪肉在右。
一方铜制香炉栽进三根线香,两侧灯盏亮起。
等火苗升起丝缕烟雾,这代表生祭礼已经开始。
叮铃~咣咚~叮铃铃~咣咚咚~
随着腰铃手鼓响动,两个穿着彩绳祭服的巫师,从神龛两侧踏着奇怪请神步,缓缓走来。
他们奇特矫健的舞姿,震荡地腰铃轰响不断,厅堂里所有人都缄默不言,铜器颤音异常清晰,这反而加重了仪式感,让诸人不敢乱说乱动。
细看之下,肃慎巫师身上的衣服跟傩舞女巫不差,只是更为陈旧,好像褪色的古董充满历史的厚重气息。
他们绕着供桌,以祭台为中心挥舞着手里的腰铃,口中念念有词:
“远古神在上,我以血肉生祭汝尊,日月星辰开天途、风雨雷电助聆音、山河湖海润万民、虎豹鹰狼添喜乐,惟愿庇吾凡间生灵,若有应验,每逢朔望,飨魂祭奠,细听,细听,莫忘,莫忘~”
这巫师念词时,唐殿戎站在“旦”字图腾的中间,其他土匪全都围成圈跪在蒲团上,把双手举过头顶用匕首划破手掌,等鲜血浸润双手,他们开始低声重复巫师唱词,看起来比佛教徒还要虔诚。
肃慎巫师则拿起一罐刻有神秘符篆的罐子,用新折的槐枝蘸起神秘液体,挨个甩在这些兵匪身上。
在这神神叨叨的唱诵中,供桌上的蜡烛忽闪忽灭。
一阵无名阴风吹过,烛火逐渐变绿,随后噗嗤一声凭空熄灭。
蜡烛产生的烟雾,好似有了意识,不断往空中汇集,不知是不是岳观潮看花了眼,他感觉烟雾聚集成牛头鬼面,不断打量着堂中兵匪。
不过眨眼的功夫,从窗口爬进来很多大蜈蚣,看得岳观潮呼吸一滞,瞪大了眼睛。
若只是寻常手指大小,倒也不觉得奇怪,眼前的蜈蚣一改常态。
它们身长已经达到半臂,比手掌还宽。
锃亮漆黑的背甲,在殿顶烛火下闪着油亮绿光,螯钳巨牙在空中咔嚓咬合。
那双蚕豆大的眼球,不断朝土匪们观察,百足窸窣爬行,已经包围他们。
它们在血腥刺激下爬向兵匪的身体,螯钳巨牙不断在身上舔舐,这个过程大概就是他们的古神在挑选祭品。
有些土匪被这些巨型蜈蚣爬上身体,已经吓得不行,再见它张开巨牙,更是浑身战栗,不知不觉间,黄白之物顺腿流下。
“啊!”
这土匪承受不住恐惧,拨开蜈蚣想逃走,这些绿甲蜈蚣仰头看向那逃走土匪,嘴里发出嘶嘶声一哄而上。
这土匪还没走几步,便被弓身跳起的蜈蚣咬中脖子,随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蜈蚣们瞅准机会一哄而上,顷刻间把一个体壮如牛的土匪吸干,待蜈蚣们散去踪迹,地上的人只剩下枯萎骨架,像个百年干尸横死当场。
“远古神已经选中祭品,享食完毕,余人既安,礼成~”
肃慎巫师看向干尸,眼中不带一丝感情,快速摇铃唱诵。
其余土匪脸上也不见一丝悲伤,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对远古神更加尊敬,他们把那土匪干尸肢解,重新挂上锁链!
整个过程,都好像在处理风干腊肉!
一群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在祈祷神灵保佑,这个画面讽刺又诡异。
岳观潮明白,这种虔诚来自对死亡的恐怖。
他们畏惧死亡,所以对于可以让他们摆脱死亡的一切,都显得恭敬温顺,再也没了土匪的蛮横样子。
只是,他们始终是杀害巫棺镇百姓的刽子手,被困在这里二十年,还要亲手将自己献祭出去,这才是对他们最大最无情的惩罚。
让一群人明确知道自己会死,却又不告诉他们日期,这才是折磨人的最高境界。
只是,他不知道,是哪种神秘力量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他看得正仔细,宋思媛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这两个肃慎巫师,应该就是吴月娘和钟梁生,我感觉他们俩要么被唐殿戎威胁了,不得不为唐殿戎做事,要么就是自己贪心想取用财宝,所以助纣为虐。”
岳观潮看向她,凑近她耳朵边说道:“你猜的没错,我已经找到《祖岘遗秘》,里面确实没有解除诅咒的办法,是个宝藏图,就在后山。”
宋思媛见自己猜测是真,眼中闪过兴奋:“那,吴月娘所说的解除诅咒,也是假的?”
岳观潮朝他猛地点点头:“嗯,阿萤和我们都被骗了,咱们得仔细合计,到底该怎么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