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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启全身的气焰消了下去,头也耷拉着,像头挫败的狮子,在冷风中黯然站了良久,道:“既然证据你都有,不去交给朝廷,还来找我干什么?”
“不急。”沈清河朝他迈了几步,气定神闲的样子和当前情形毫不相符,好声道,“我们继续往前走着吧,殿下,路还长着。”
鬼使神差的,朱启没有再朝他发怒,就按照他所说,随他在漆黑空旷的长街慢悠悠往前迈着步伐。
他并未看路,也不在乎沈清河会把他带去什么地方,等感觉到沈清河步伐停住,抬头一看,前路漆黑大门仿佛血盆大口,等着无数人的自愿献祭。
沈清河道:“午门外的夜晚最是人少,百姓们都言阴气沉重,夜晚可闻鬼哭,不可靠近。”
单他们脚下站着的这一小块土地,便不知经了多少回的鲜血染过。
凉风袭身,朱启浑身一凛,酒彻底醒了,有些毛骨悚然。
“殿下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沈清河忽然问。
朱启当然有闻到。
血腥气,很扑鼻的血腥气,白日里尚未有感觉,此时夜深人静,竟浓郁到他腹内翻涌。
可他不愿还要顺着沈清河,便故意强撑回答:“没有。”
沈清河笑笑,不语,指着午门的正前方道:“那便是三皇子及其同党家眷行刑之处,上至老翁下至孩童,无一人幸免,死后连个敢收尸的都没有,尸体在此摆了一天一夜方被侍卫拖走,扔入乱葬岗,入了狗腹。而那时候九殿下在干什么呢?”
沈清河说着,恍然大悟一声:“哦对了,殿下因为娶了不喜欢的王妃,在朝陛下贵妃闹别扭。”
朱启脸有些发烫,一丝难堪从心头涌出,使得他语气一冷,没好气道:“你将我带来这,就是为了用老三做例子警告我?”
沈清河一笑:“殿下大可不必如此抬举自己。三殿下心思缜密,若非五皇子出宗人府,如今册封大典上站着的人可就不知道是谁了。同样的,我也要提醒殿下一句,你的三哥可不是你的五哥,你可以试想,倘若如今拱卫司听得是他的令,你此刻,还会有机会同我来此午门走上一遭吗?”
朱启平白出了一身冷汗。
风中月下,沈清河悠悠道:“我今日出来费这个功夫,不是警告你让你安分守己,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人存活于世,一言一行皆需代价,你大可依旧依着你自己的性子想如何便如何,只不过既然做了,那么代价来的那天就不要去抱怨,更不要质问老天为何待你不公,毕竟真正遭受不公的也不是你,是你的生身之母,以及将终身托付于你的无辜苏家女儿。”
朱启心里有轻微的震颤,他之前确实忽略了最坏的打算,他是被他的父皇宠着长大的,无论他的兄弟们下场如何血腥,他都始终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父皇是对他下不去手的。
“殿下,不要总是想着往前跑了,停下脚步,去看看她们吧。”
夜色凉薄,沈清河的声音却是始终温和依旧:“人是不能眼里只有自己的。”
……
即将天亮时分,沈清河回到国公府。
施乔儿一夜没睡,听到动静随手抓起件衣裳披着便去给他开门,迎来人先把那身轻氅去了,摸了摸相公的手感觉冰冰凉凉,便去给他斟了杯热茶水,让他捧着暖身,忙完这些才道:“老九那边如何?”
沈清河呷了口喷香扑鼻的茉莉茶,弯着眼睛道:“不必担忧,他虽不计后果,却也并非全然没有脑子,只是从未有人与他明说过其中厉害,便总抱有侥幸心情。眼下他懂都懂了,再有什么动作,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否承得起那个代价。老五不与他计较,表面看是念他年轻不懂事,实际还是因为他的血统,他老九再是聚集一帮天兵天将呢,中原大地的老百姓们第一个见不得异域人当皇帝,更别说是得位不正的皇帝,他只要将这些想开,一切就都好说。”
施乔儿听完细品一番,不觉放下心,颇有些释怀道:“反正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对他也算仁至义尽,剩下的全看他自己吧,活路摆在眼前,他若还是不知悔改去钻那个死胡同,我们又能怎样呢?只是可惜了苏姑娘了,好生过日子的人,摊上那么个家伙。”
沈清河恐她想到那些又懊恼,将茶盏一放起身抱她,嗓音软和下来:“不说了不说了,我困得实在厉害,娘子陪我睡觉去。”
另一边,魏王府外。
朱启带着一身酒气戾气丧气回府,本以为这个时辰得亲自叫门才能进去,结果离远远的,他就看到两盏亮堂堂的大灯笼,灯笼下站着抹纤瘦的人影,虽然披了件厚实斗篷,却仍像风一吹便能跑似的。
苏婉之素面披发,很明显卧下以后又爬起来的,面色白得有些显憔悴,琉璃似个人。
“妾身恭迎殿下。”
她颔首福身,说完这句便没了其他话,也不问朱启这一天去哪干了什么,不理她她也不生气,抬腿进门她就跟上,像道安安静静的影子。
朱启心中失落宛若死水,遭人簇拥只觉得烦闷,皱眉对着周遭下人道:“滚。”
苏婉之见状,使了记眼神命人都退下,自己挑灯默默跟着朱启。
看着朱启略带踉跄的步子,她想近身扶一下又不敢,只好专心走好自己的路,省得被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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