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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圭色意识中没有被剥夺身体权的人类，但因为手术之类抑或其他手段，导致大脑与身体分离之后，那人类的大脑可能会出现什么状况？”
显然，张兆不是替自己问的，而是想搞清楚小河妈妈从人类状态剥离身体后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
紫发女人听张兆说完，有些吃惊的注视向他，大抵是因为这种问题是从张兆口中问出的吧，但她还是思索了片刻，微微抿嘴，开始解释了起来。
“圭色意识爆发后，人类会直接失去生物壁隔性，被圭色意识淘汰而失去身体权的人类，在一分钟之内，大脑会逐渐失去身体控制权，紧接着颅骨裂变，卤门开启，人的大脑连同神经中枢被排斥出身体，整个人体神经系统被排斥出体外，便形成了大脑贯带着脊柱和四肢神经一样的人体，变为……脑人。”
紫发女人似乎是想说脑虫二字，但说到这里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张兆一眼，接着说成脑人。
“变为脑人的人类，只能依靠蠕动，同时在地球的快速演变中生成一道耐损耐磨的脑胶覆盖膜层，保护脑体和连接的神经系统，并退化掉细微的神经，以缓慢蠕动代替行走。”
“基于以上的人类身体法则，并未丧失身体权的正常人类利用各种手段将大脑与身体剥离的话，虽不会违背生物壁隔性，但会违背圭色意识的法则，可能会无法进化出脑胶覆盖膜层保护大脑及阻止细菌病毒的入侵，也可能出现各种各样极端的情况。”
紫发女人说完，看到张兆颇为认真的思索着，但很明显他并不是由正常人类变为脑虫的例子，至于他想做什么，紫发女人并不关心。
在得到了紫发女人对人类大变种的解释后，张兆对小河妈妈的情况似乎有了些了解，简而言之，小河妈妈是属于违背了圭色意识进行人体改变后产生的后遗症，因此唯一的解决办法，还是要将原装的身体找回来。
“那什么……谢了啊。”张兆思绪中将小河妈妈的事想了一通，接着朝紫发女人谢了一句，但没有得到回应。
等他抬起头看的时候，发现紫发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杂货馆。
张兆也没多想，用手捻了捻一沓临时币，加上之前的五千定金，足有两万，但现在，他却有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拿出一部分，帮小河赎买回他妈妈的身体。
他说不清为什么与一个认识没多长时间的小孩互相这么信任，又或者说，是因为他们之间太过纯粹，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的身份。
小河近些天在为他的文件读取器的零件忙活，已经在废电子垃圾站待了好几天了，张兆打算直接去垃圾站找小河。
张兆像往常一样将杂货馆的门关上，突然间想到了谢老岳，这个杂货馆原本的主人，掐指一算也已经出门近半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也就是这短短半个月，张兆俨然将这一片的路都摸熟了，宛如在第八区住了很久。
来到废电子垃圾站，的确是转运来了几车电子垃圾，拾捡垃圾的似乎还是那些人，小河兴奋的从垃圾堆中爬出跑了过来，将袋子打开递给张兆一看，得意道：“看，找到了，晚上回去就能把东西组装出来了。”
小河一边整理着，一边下意识摸了摸脸旁的伤，这明显是新伤。
“怎么弄的，别告诉我你是自己磕的。”张兆问道。
“就……刚不是找零件嘛，和人抢了起来。”小河笑着摸了摸脑袋，“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新面孔，好像最近专门开始收集这些有技术含量的零件电子起来了。”
张兆顺着小河的头顶朝垃圾堆看去，的确发现有三名脑人形态的小孩盯着他们，模样和个头看上去比小河大上一点，而此时的张兆并无法意识到，这件事情并不是偶然，而是一个开端。
“别管那么多了，走，我们去办件事。”张兆拍了拍小河的肩，将其半揽在怀里。
“什么事？金主那边结账啦？”小河好奇的猜测，准确猜中了。
张兆点点头：“我们去把你妈妈的身体赎买回来，治好她的病。”
小河听罢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吗？可是我还不起那么多钱……”
“我也没说让你还。”
张兆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慈善，而是一种力所能及内的帮衬，他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的。
一路上小河的心情大好，好似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给张兆分享了一遍。
转眼间，他们来到了小河妈妈曾经变卖身体的地方，这里是位于第八区的西片区，在景德镇之外，听小河说，小河妈妈当时来到的是一个类似典当铺的交易场所。
来到实地了之后，张兆才发现这家名为金马所的店铺，和谢老岳的典当铺几乎是同一个性质，但论规模和实力方面，显然是比不过谢老岳的。
“老板在吗？”小河有些发怵的朝里喊了一声，他出入过很多小的典当铺去交易东西，但这家却始终谨慎。
“买点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内侧响起，一个坐在移动椅子上的中年人操纵椅子滑了出来，这个人穿着一身很古雅的黄汉色褂子，头上和胡须却绑成脏辫的样式，画着眼影，颇有些怪异的趣味。
“老板怎么称呼？”张兆上前一步问道。
“叫我皮哥就行。”自称皮哥的店铺老板打量着张兆，一手把玩着旁边的茶壶和茶杯，接着就注意到了小河，好像看到了一个熟客的笑了起来，“小河，又是你啊，这次攒了多少钱啊？”
小河心里没底，拉了拉张兆的衣摆，张兆说道：“我听说小河的妈妈之前是在皮老板你这里典当了身体，现在我们想把身体赎买回来。”
赎买！
皮老板双眼放光，手上迅速的拨弄茶壶斟出两杯茶推了出来：“好说，好说，钱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按你之前说的一万地球临时币。”小河掏出了那五张临时币，张兆也徐徐摆出五张。
皮老板的目光在钱上寸步不离，难掩其神色，但片刻后却咂舌，故意往后靠去。
“哎呀，钱是准备了，但没到位啊。”
“皮老板此话怎讲？”张兆疑惑道。
“小河的妈妈那具身体吧，你们想要买回去，需要一万五千元。”皮老板那贼溜溜的眼睛瞥向张兆两人说道。
“怎么涨价了，不是说好一万块的吗！”小河气愤的冲起来猛拍桌子，瞪向皮老板。
“小河，你先听叔叔跟你说嘛，之前你来，那都是大半年前的事了，价钱也是大半年前的，而且这期间你妈妈的身体要保存，这都是要花钱的呀，所以一万块实在是给不了，要不你们再加点？”
“一万块已经很贵了，你这是坐地起价。”小河也是个聪明人，看得出皮老板的小杂耍，但他却没有办法，只能求靠张兆，但他又不敢看张兆。
“最后两千，多的一分都没有了。”张兆把兜摸了个底朝天，摸出两张千元临时币。
根据第八区的经济水平，一具正常人的身体并不会是这种价格，就算本身市值符合乃至远远超出这个价位，那也要考虑到是否有人交易得起。
因此，皮老板给小河开出的价格，完全是基于小河是个小孩子好欺负，随口开出的高价让他死心罢了，只是没想到小河居然真的带着一万块钱来了，尤其是在看到张兆之后，奸商的直觉告诉他可以宰一波，继而坐地起价到了一万五。
小河和张兆太过明显的来意，让皮老板察觉到有机可乘，因此这也让张兆对此人从心底生出一丝厌恶，相比较之下，收留自己的老板谢老岳，则显得仁义太多了。
“好吧，一万二那就一万二吧，我吃点亏。”皮老板此时仍然装作勉强达成的样子，但眼神中那一抹精明，却难掩盖心机，躬身就去抓钱。
张兆则提前一手将钱抹了回来，递给小河，在皮老板的疑惑下，笑道：“您看我们的钱都已经到位了，您这边能不能，让小河看看他妈妈。”
小河连忙点头。
皮老板咂舌，思索了一会，道：“不巧，小河妈妈的身体这两天租出去了，可能得明天才能送回来，要不你们先付钱，明天再来……”
“好，那我们明天再来。”张兆将钱尽数装进口袋，拉着小河往外走。
皮老板知晓这下是不好先把钱忽悠到手，只能点头，笑脸相送道：“好的，好的，明天再来哈，保证送到。”
离开这家黑心的金马所时，天已经快黑了，张兆拉着小河说：“你先回去，明天我们再来带你妈妈的身体回家。”
“兆哥，可是我还不起这么多钱……”小河有些兴奋，但又难掩纠结。
“不需要你还，但是你得帮我把文件读取器做出来。”张兆已经真的将他当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下的亲弟弟一样，哥哥般的担当无形中的支撑起来。
小河感动的热泪盈眶，在满足中往家里跑去，张兆也往杂货馆走回，盘算着明后几天的打算。
但这时，他回到杂货馆的时候，却看到了一片狼藉，杂货馆的门烂了一半，一副闹过贼的迹象，从杂货馆里面的屋帘后亮起的灯影中，一个古怪的人影在四处走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