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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他从来没有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那他一定是在说谎。人们只会清楚的认识到不管后悔与否自己都无法再做一次选择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对自己曾经的选择后悔。
朱崇文现在就很后悔。
“你要是睡不着就出去透透气,这样翻来覆去的害的我也睡不好。”被朱崇文搅的无法入睡的孙氏抱怨道。
朱崇文一下子坐了起来,道:“我给儿子说不会再逼他学拳了。”
孙氏立马也坐了起来:“你真的说了?”
朱崇文道:“说了。今天他本来要去“群英书院”的,我没让他去。”他望着屋顶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孙氏一眼便看穿了朱崇文的心思:“你是为了让儿子留下来去擂台看你?别的事都好说,不再逼儿子学拳,这你肯定做不到。”
朱崇文无奈道:“做不做得到也没办法,话我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明天一觉起来告诉他我反悔了吧。我朱崇文英雄一世,怎么能对自己的儿子言而无信。”
孙氏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朱崇文不知道,所以他没办法回答。
“睡觉。”他突然又躺下,用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
孙氏默默注视着窝在被子里的朱崇文,注视着这个她陪伴了大半辈子的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朱崇文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与责任,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朱崇文心中对儿子那难言的爱。
朱崇文懊悔的原因不在于是否真的要放弃教朱家源练拳,而在于他自己是不是要放弃那份本该将朱家拳传承下去的责任。
朱家的子孙要守护祖宗传承下来的事业,不愿学拳的朱家源是大逆不道的,默默纵容朱家源的朱崇文呢?即便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那块匾,即便他在擂台上守了三十多年,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朱崇文也是不孝的。
或许朱崇文当初真该听从孙氏的建议,从小便对朱家源来硬的。只要他的手段够强硬,朱家源就算是想违逆又能怎么样呢?
这种逼迫的手段没有人比朱崇文更了解了。
小时候大哥朱尚武每天枯燥的练拳时光朱崇文都看在眼里,尝过自由味道的他一开始对练拳也是抵触的。不过朱崇文的父亲没有那么温柔。挨打挨骂,忍饥挨饿是家常便饭,有时他还会把朱崇文关在门外让他冻一晚上。
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压迫,朱崇文的父亲不止一次逼着朱崇文发誓,在他哥哥的坟墓前,在家族供奉先祖的祠堂里。
终于,朱崇文妥协了。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从此一心一意的练拳,只为捍卫朱家“河北第一拳”的荣光。
如果朱家源小时候不愿意练拳,朱崇文大不了让自己的儿子也经历一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对于朱崇文来说,单纯的让朱家源屈服很容易。
可正因为自己经历过这些,朱崇文才会心慈手软,他渴望做一个好父亲。
作为朱家家主的责任和作为父亲的慈爱,两者的矛盾让朱崇文在儿子学拳的问题上无时无刻不在天人交战。
站在屋门前的朱崇文正喝着自己手里的茶水。天边的太阳刚刚升起,过会他就准备换衣服去练拳了。
朱家源走过来笑着道:“早安,父亲。”
“早,早。你母亲刚醒,进去给她请安吧。”朱崇文差点将手里的茶杯摔掉。
面对自己儿子的主动问安朱崇文多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往常朱家源总是等他去院中练拳后才过来给孙氏请安。至于给他请安,朱崇文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目送儿子进屋后,朱崇文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种父子间久违的亲切让他倍感激动。
看来那句让自己后悔的话带来的不仅是烦恼,朱崇文如是想到。
午饭后,石伯找到朱崇文道:“老爷,府外有个姓马的年轻人自称是你的世侄,想要拜见你。”
“世侄?”朱崇文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自己有个世侄。
朱崇文道:“领他来见我吧。”虽然不清楚来者究竟是谁,但朱崇文也不好将人家拒之门外,失了礼数。
不一会石伯便领着一个年轻人进了会客厅。
年轻人进来便深施一礼,道:“小侄见过世伯。”
朱崇文疑惑道:“你是?”
年轻人道:“小侄名叫马良才,是沧州马靖远之子。”
“你是马靖远的儿子?”一听到沧州马家朱崇文立时想了起来。
真要论起来,马家与朱家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世交。
自朱崇文祖父那辈起两家便相熟了,马家也是武术世家,马家拳同样在河北享有盛誉,较之朱家拳还是要略逊一筹。
马家拳与朱家拳不同,朱家拳只传直系宗亲,马家拳却以武馆为生,广为收徒。虽然朱家拳贵为“河北第一拳”,但比起朱家拳的敝帚自珍,马家拳的发展要更为健康,至少不至于像朱家那样连百年家业都败坏掉。
朱马两家前两代的交情十分深厚,逢年过节两家都会互相遣人送礼问候,不过到了朱崇文这代,两家之间便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
朱崇文与马靖远的最近一次见面还得追溯到二十年多前。那次是马靖远来到永年城挑战朱崇文,结果他在擂台上被朱崇文打的颜面尽失。
凭借着三代相识,马良才这一声世伯朱崇文也不得不应。
马良才表现的谦恭有礼,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这股气质让他看上去不似习武之人,倒更像是一名文质彬彬的书生。
朱崇文微笑道:“是你父亲叫你来的?我与你父亲已经二十年未见了,他的身体还好吗?”
马良才道:“蒙世伯关心,家父的身体还算康健。小侄这次来倒也不完全是家父的意思。”
朱崇文道:“此话怎讲?”
马良才道:“小侄五岁学拳,蒙家父悉心教导,这一路上也算顺风顺水,但从半年前起,无论小侄如何努力,拳法都几无寸进。所以这才冒昧前来,想请世伯指点一番。”
朱崇文道:“练武遇到瓶颈是常有之事。你父亲乃是一代宗师,他若是没有办法,恐怕你到我这也是白跑一趟。”
马良才连道:“世伯过谦了。“河北第一拳”的名声谁人不知?家父说了,若是连世伯都没有办法,那才真是没有办法。”
朱崇文笑道:“你来这一趟也不容易,我总不能教你空手而归。这样吧,你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先住下,明天清早你再来前院,我看能不能指点指点你。”
马良才拜谢道:“多谢世伯。”
朱崇文吩咐石伯道:“将西厢房收拾出一间屋子让马贤侄住下。”
石伯刚要领着马良才过去,正巧朱家源听到动静走进了会客厅。眼见有外人在场,朱家源转身便欲离去。
朱崇文见朱家源不懂礼数,正要喝住他,却被马良才抢先开了口。
马良才道:“这位便是朱公子吧?在下马良才,见过朱公子。”
见朱家源一脸困惑,朱崇文解释道:“这是你沧州马叔叔的儿子,我们朱马两家乃是世交。”
朱家源只好回礼道:“在下朱家源。”
马良才道:“不知朱公子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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