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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卒死沙场,对于从军将士来说,这是一种荣誉。czyefang
苍同城城墙上的镇南军将士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想要离开战场,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北蛮军,他们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北蛮重步兵的对手也不愿意走下战场,将士为国而死,死而无憾。
“将士们,本将军知道你们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了战场,本将军也知道你们一心为国;你们可以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但本将军不能,让你们下战场并不是因为觉得你们不如他们重甲兵,若是脱下身上的铠甲,来一场一对一的大战,我相信我们镇南军不输他们;但战场上没有若是;都撤吧,把战场交给禁卫军的兄弟,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下面这帮北蛮子,替我们牺牲的兄弟报仇雪恨。”公孙长风大声说道。
旁边的副将朱友钧往前走了一步,大喝道,“镇南军,撤!”
城头上,镇南军将士齐刷刷的起身,眼神中虽有不甘,但还是转身走下了城墙。
数日的战争打的城头上的镇南军将士几乎陷入了一种嗜血的癫狂状态,每天面对成百上千具尸体,即便是在正常的人精神也会崩溃,此时的城头上的镇南军便是处于这种精神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把他们换下战场,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好事。
“铿锵,铿锵!”铁甲肃穆的声音响起,铁衣寒甲的禁卫军将士在为一个年轻将军的带领下走上城墙,眼前的年轻将军便是黄安平,一个刚加入禁卫军没多久的年轻将领;年轻人虽然刚参军不久,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在军中都属于上佳,深的袁亥北器重。
黑甲禁卫军取代了坚守城墙数日的镇南军,望着楼下即将冲锋的北蛮重步兵,袁亥北的脸色很是难看,“重甲兵列阵,准备迎敌。”
禁卫军五千重甲兵齐刷刷的站在城上。
“杀!”厮杀声瞬间响起,城头上的袁亥北看着如饿虎一般冲上来的北蛮军,缓缓拔出腰间长剑,神色冷峻的说道,“杀敌!”
大军冲杀,苍同城前一片尸山血海。
北蛮重甲兵将领乌兰静静的站在大将军慕容灼灼身后,看着手下将士冲杀,沉声道,“将军,城头上的中原军队不再是白色甲胄,而是一身黑甲,似乎是换人了。”
“是禁卫军。”慕容灼灼淡然一笑,“以为换了人就能挡住我汗国大军,真是可笑。”
眼前的乌兰犹豫一下说道,“将军,您且在这里瞧好吧,有我重甲兵在,苍同城必破。”
从白天打到晚上,从日光明媚打到明月高升。
苦战一天的袁亥北靠在身后的城楼柱子上,望着眼前一个接一个禁卫军将士的尸体被抬走,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在来苍同城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为国牺牲的准备,可是当战争来临的时候,他才知道真正的战场要远比想象的可怕的多。
一阵脚步声响起,跟着他初来战场的黄安平脸色苍白的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但体力早已经不支的年轻将军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面前的城垛。
袁亥北缓缓吐出一句话,“害怕了吗?”
年轻的将军愣了一下,随后果断的摇了摇头,“刚开始有点,后来杀的人多了就不怕了。”
“战场上,只要你不怕死,那死就会怕你,他就会躲着你。”袁亥北说着不知道从哪个老卒那里听来的话,安慰着身边的年轻将军。
“打了一天,五千重步兵伤亡过半,明天还要继续守吗?”小将军黄安平沉声问道。
袁亥北轻轻点了点头,“若是我们不守谁来守啊?苍同城是我们大奉的苍同城,城中百姓是我们自己的百姓,哪怕明天我们禁卫军全部牺牲了,这城也要守。”
听着袁亥北的话,黄安平久久不语,最后轻声一笑,说道,“为国而死,听起来就很吸引人。”
。。。
苍同城硝烟不断,接连三日不间断的攻击打不仅让守城的禁卫军伤亡惨重,攻城的北蛮重甲兵同样如此,五万人三天不到就没了两万,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家底子,这么大的损失还是让慕容灼灼有些心疼。
不过他们的牺牲也不是没有战果,那就是他们用三天时间拼光了禁卫军的重甲兵,五千重步兵硬生生磕掉了两万北蛮重甲兵;当然,这对慕容灼灼来说都不应该叫做战果了,而是耻辱。
看着城头上随风而起的大奉军旗,慕容灼灼眼中满是那天攻克平牢关时的画面,想到这里的慕容灼灼不免火大,“这中原王朝还真是有些底蕴啊,能把这一个破城守这么久,不一般啊。”
“将军,平牢关的晔然将军传来密信,说在平牢关外发现中原军队的身影。”站在慕容灼灼身边的北海冥轻声说道。
“平牢关外的中原军队。。。”慕容灼灼起身看着面前的军事地图,眉头紧锁,“是项州军还是北地军?”
“还不清楚,但战斗力不俗。”北海冥沉眉说道。
“半个月了,看来本将军是把苍同城想的太简单了。”慕容灼灼沉声说道,“告诉晔然,守好平牢关,平牢关绝对不能出一点事。”
“是。”北海冥拱手退下。
听着军营外的将士冲杀的声音,慕容灼灼稍稍沉思片刻,随后冷声说道,“高陵,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
苍同城州牧府。
自从来到苍同城后,这几天高陵是吃不好睡不好,光是每天的伤亡的数字就让这个天子备感害怕,这就是真正的战场,人命如草芥,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他们大奉的将士,也有北蛮的将士。
“陛下,袁将军送来的最新战损情报,禁卫军战死一千三百人,受伤两千二百一十六人;公孙将军的白羽军牺牲四百二十六人,受伤一千五百人。”朱佑堂重重的拱手说道。
高陵听后一巴掌排在面前的案几上,连日的压抑情绪让这个天子的情绪几近暴走,每天都是各种战损军报,换做谁都顶不住,“战损,战损,每天都是几千几千人的战损,这苍同城的十万守军经得住几天折腾啊,这北蛮人都是打不死的怪物吗?怎么就是不走呢?”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根据探子来报,苍同城下是北蛮少壮派新军,二十余万人,单靠公孙将军和袁将军的十万人怕是很难取胜,慕容灼灼还是对项州军和北地军心有忌惮,不然二十万大军全力围攻苍同城,咱们根本撑不了几天。”老尚书朱佑堂冷声说道。
“项州军,北地军,难道这么大一个大奉能对付北蛮的就只有他们吗?朕就不相信没有北地军和项州军,朕还就打不过这慕容灼灼了。”高陵怒不可遏的吼道。
眼前的朱佑堂陈声不语,“陛下,北蛮大军来势汹汹,老臣还是建议您三思而行,务必让北地军和项州军参战。”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高陵直接打断朱佑堂的话,“没什么事你就下去了,咱们要对公孙将军和袁将军有信心,在守几天吧。”
看着出来,高陵还是不愿意让项州军和北地军参战,尚书朱佑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老臣告退。”
走出州牧府后,门口的朱友钧早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父亲走出来,朱友钧直接走上前去着急的说道,“父亲,陛下那边怎么说啊?同意向项州军和北地军求援了吗?”
朱佑堂无奈的摇了摇头。
朱友钧一拳搭在旁边的墙上,叹气道,“现在不仅我们镇南军损失惨重,袁将军的禁卫军这才打了四天损失就快过半了,重步兵全军覆灭,若是在这么打下去,只怕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扰乱军心的话,不要乱讲。”朱佑堂当即冷着脸说道。
“是,父亲。”朱友钧无奈的冲着父亲拱了拱手。
朱佑堂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伸手拍在朱友钧的盔甲上,轻声说道,“上了战场小心点。”
“父亲,您也是,孩儿告退。”远处传来军营集结的鼓声,朱友钧慌忙拱手同父亲告辞。
看着儿子的背影,朱佑堂双拳紧握,两眼通红,那上报给天子高陵的数字又何尝不是在折磨朱佑堂自己,他太害怕自己儿子的名字出现在那名单上了。
他朱佑堂什么都不怕,但就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苍同城城楼上。
浑身是血的黄安平一把拔出插在肩头的箭矢,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下面正在攻城的北蛮军大喝道,“兄弟们,把这群狗娘养的打回去。”
“杀!”
战场上的禁卫军越战越酣,此时的袁亥北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天镇南军的将士不肯撤退了,当血腥和暴力通过战场融入自己血液的时候,生死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这场仗打到最后,打的就是一个血气,对镇南军是这样,对禁卫军也是这样,对于城下的北蛮军来说同样如此。 风起月关